四儿立即又气愤起来,可是耳边却又听见宝玉在唠叨:“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眼下与五儿一起住得不也是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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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一转头将宝玉的话转述给柳五儿听,一边说一边愤愤。
柳五儿听了一笑,说:“得,这下子你自己也被宝玉拿话僵住,你若是再想帮我说话,宝玉却只觉得你和芳官前些日子里有私怨,想借此机会报复来着——”白莲往往都会这样,只是芳官战斗力太强,看起来不大像柔柔弱弱的小白。
说着,她双手一摊,说:“得,这件事情,我和芳官各执一词,所以我不好出面,本来指望你能当个中间人,谁晓得被人家这样轻轻一挑拨,四两拨千斤,宝玉连你的话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四儿想了半天,才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一下子心中大悔,对柳五儿说:“五儿姐,都怪我毛躁,我怎么这么不会说话的呢……”
柳五儿望着窗外,淡淡地笑,说:“不会说话,有什么不好?太会说话的,才有朝一日,会闪了舌头。”
她其实并不怕芳官会一直这么嚣张得意下去,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芳官蹦跶不了多久了。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芳官这喜炫耀、爱张扬、掐尖斗狠的性子摆在这里,她在这园子里,不可能不得罪人。只要将人都得罪光了,就是芳官噩运当头的时候。
而宝玉身边,袭人只任由芳官这样受宠,又放手看着她这样地嚣张,只怕也是存了一样的心思在里头。
柳五儿看着窗外的黑夜,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当然晓得过不了半年,芳官就一定会被王夫人撵出园子,可是,令她感到头疼的是,与芳官一起被撵出园子的,还有晴雯、还有身边这个四儿……
她不可能为了报仇,为了铲除一个异己,就能赔上这些好友的性命与前程。
柳五儿抱着头想了一会儿,决定先将与芳官等人的恩怨放一边,关键是能帮一个帮一个,总要将身边这些好朋友都给护住了再说。
若是她努力了,晴雯四儿,还是照样被王夫人撵出去,那便是命数使然,她也无话可说。
可若她什么都没做,又或是她为了与芳官的一时恩怨,将来牵连了晴雯与四儿,那才是追悔莫及的大事。
于是,柳五儿打定主意,一张嘴,又开始说教:“四儿,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以后一定要说你的生辰记错了,和宝玉不是一天啊!”
“……另外,嘴上笨笨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活计做得好,嘴头上就是再笨,宝玉也不会嫌弃的……”
“还有啊……”
这回柳五儿还没说,四儿就跳起来要拧她的嘴,笑着骂道:“你这丫头是魔怔了还是怎地,说的这些我耳朵都出茧子了。别说是你了,连我爹娘,都被我烦了。这一个生辰而已,有那么忌讳么?”
柳五儿见四儿快要被她洗脑成功了,高兴地笑笑,点点头。
四儿嘟着嘴,说:“其实我的生辰,不过就在几日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