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吩咐潘小青等三个病号在船上等待,他和袁珊宝以及庆达去办事。庆达双手握住一柄长筒火枪,并且在腰间插了一柄短刀。袁珊宝用的是黄无人的那把镜面匣子。杜月笙的卢格手枪已经重新找了回来,并且装填了子弹。三人全副武装,慢慢摸向那两人一车。潘小青等三个病号忍着伤痛,端枪在船上遥遥指着那两个人,作为火力支援。
三人离船登岸,慢慢向前摸去。双方隔得越来越近,那两人却毫无察觉,全然不知已经成了杜月笙眼中的猎物。等靠到近处,杜月笙打手势吩咐隐蔽起来。现在那两人是什么来路自己还不知道,动手之前最好要摸一摸对方的底细。
此时对方的身形容貌已经清晰可辨,只见那个坐在马车上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嘴巴上一左一右两撇小胡子,斯斯文文,一脸的人畜无害。不过他的眼中却显得极为睿智,那种眼神,像极了当初的康有为。
站立的是个年轻人,这人比杜月笙也大不了几岁。他脸上却颇有英武之气,眼中的神采锋芒毕露。不过此时他锋芒毕露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虑,他不住的背着手踱来踱去:“先生,心武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那被他称作先生的中年人微微一笑:“志清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得叫心武叔,他比你大了差不多二十岁呢。”
志清冷哼一声:“当着他的面咱们自然要给足他面子,可现在他不是不在吗?这种武夫,我没什么好尊敬他的。”
先生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来他也明白这个志清的一贯做派,所以也懒得再跟他费口舌:“放心吧,他办事是很稳重的。你看看,如此隐蔽的码头他都能找到,你还不放心他的能力么?”
“先生,我闹不明白!”,志清仿佛一头刚刚成年的狮子一样,浑身无一处不显示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充沛无比的精力:“我们为什么要接触黄金荣?他不过是一个地痞头子,我们的事,这种人帮不上什么忙的!”
杜月笙心中一动,他们认识黄金荣?这个想法让他凝重起来。不过他接着一想,刚才那个志清明明说的是接触。接触跟约见可是两码事,这能证明,他们跟黄金荣并不认识,只不过是想见他一见而已。不过这个志清口气倒是很大啊,他们要做什么事?居然说连黄金荣也帮不上忙?
先生微微一笑:“志清,你现在的年龄,正是怀疑一切的年龄。以后你会明白,这种人能发挥的作用,有可能还在一介军阀之上。嘿,上海的地位是如此特殊,而他在上海的身份也是如此特殊。这种人如果能跟咱们一起做事,对咱们来说是一大臂助啊。”
志清的焦躁丝毫也不因为先生的话而有所消减,他忽然开口,像是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先生,我要改名字了!”
先生不禁失口而笑:“你怎么又想改名字?你的心志是如此的坚韧,可为什么独独对自己的名字耿耿于怀?”
志清愤愤的道:“蒋志清,我为什么要叫志清?这不是个革命者的名字!我的志向为什么要清?跟清水一样平淡无奇么?人生应该是像风一样奔跑,像火一样燃烧!我才不要清清淡淡的呢!还有,我为什么要跟这个腐朽透顶的王朝共用一个名字?这是对我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