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知府徐津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带着一干官吏紧赶慢赶,生怕迟了一步朱勉这个人他是知道的,要是耽误了迎接朱大人的大事,哪怕自己在任上做其他的事做得再出色,只怕也保不住这苏州府尊的肥缺朱大人原先在应奉局的时候就已经官威难测了,此番更上一层楼,总揽两江新法实施,这根本就是个有实无名的钦差啊,那官威还不得摆上天去!
徐津能做到苏州知府,消息门路自然是有一些的,他自然知道,眼下洛阳传出的消息已经越来越多,局势也逐渐明朗起来皇上肯定是要有大动作了的,而这次新法涉及事务之广可谓前所未有,那么相应的实施之人手里的权限当然也就格外巨大朱勉现在的身份可比当初的应奉局都监大了不知多少,偏偏他这次的治所又定在了苏州,徐津几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今后每天早请示晚汇报的可怜样了
队伍已经近了,徐津巴巴地带着一干官员上前,对打头的一名千夫长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将军有了,不知如何称呼?兄弟乃是苏州知府徐津,闻朱大人上任,特率阖府生员前来相迎,并在观前街太监弄备好了酒席为大人与诸位兄弟接风洗尘,还望兄弟通报则个”
那千夫长见徐津说得客气,像是个懂事的人,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骄横之色,不过还是有些自矜的模样,大模大样地点了点头:“徐府尊客气了,兄弟曹川,开封人朱大人此次前来可是没有通知沿途官员的,徐府尊却竟然能赶来相迎……嗯,徐府尊,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徐津连忙自谦:“哪里哪里,兄弟一向景仰朱大人,是以对朱大人的一举一动都颇为在意,这个……所以才会有所耳闻”他略微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姓曹的特别交待自己是开封人,莫非是开封曹家?心中一动,不禁问道:“曹将军可是开封曹氏出身?”
曹川被挠到痒处,面上笑意更盛,骄气也越盛:“徐府尊好见识,某正是开封曹氏子弟”
开封曹氏,虽然不是世袭罔替的国公之家,但也不失为一方大阀,当今家主贵为兵部尚书,袭父爵汴州县侯,正是云铮前不久会面过的曹睿
徐津一脸景仰,仿佛曹川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连声道:“原来曹将军果然是汴州侯府中子弟,难怪有如此风度气质,令人不禁心折啊……曹将军,可否帮忙通传一声,请朱大人太监弄稍停,也好让我等接个风不是?”
徐津自认为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哪知道曹川并不买账,轻咳一声,神态冷了几分:“朱大人此番赴任,赶得很急啊,这一路颠簸的,早已经乏了……若是无甚大事,曹某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啊”
徐津心中一怒,心说你是开封曹家的怎么了?你妈了个巴子三十几岁还是个千夫长,肯定不是嫡子,顶多也就是个庶出,说不定还是旁支!老子可是青州徐家的嫡四子,咱们家还是杜国公家的姻亲呢!给脸不要脸是?
他火头一上来,正要发作,却见曹川脸色有些不对,好像在等什么似的,不禁心中一动,从怀里摸出一张宝钞,偷偷递上去,小声道:“那是那是,这一路颠簸,别说朱大人,就算是曹将军和您这批壮士们也都累了嘛,一点小意思,给弟兄们喝点小酒,算是徐某尽一尽地主之谊,曹将军千万莫要客气”
曹川装出为难的表情,手中微微一顿,却还是准确无误地接住宝钞,口里道:“这个如何使得……”偷眼一看数目,白银五百两,心中不禁大喜,想他妈的苏州知府果然肥得流油,随便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五百两啊!二十两银子一个的通房丫头够他妈的买二十几个个了!要知道,价值二十两的丫头,那可都是比较水灵的了曹川偷偷咽了一下口水,飞快将宝钞收进怀里,干咳一声:“既然徐府尊如此有诚意,那兄弟就拼着挨骂去帮徐大人通报一声,不过徐大人,朱大人见不见,这个兄弟可是不敢打包票的”
徐津心中又是一阵不痛快,这姓曹的做人实在有些贱,人家说盗亦有道,你收了钱,而且是收了大钱,总要帮我把事情办妥不是,收了钱不办事或者一点责任都不端,哪有这样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