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南村。紧挨着内衣厂,村委会又征了八亩地,说是要兴建一家安保器材厂。
村民们不懂什么安保器材,不过他们有着自己的衡量标尺。当初兴办内衣厂时,只征了五亩地,现在的安保器材厂却多征了三母,也就是说,这新厂的收益估计比内衣厂还要多。
至少也能打平。
于是乎,村民们纷纷赶来村西头,打探什么时候集资,一家一户的集资额度又是多少。
张绍本挨个解释嫌太累,干脆动用了村广播,宣布了恶霸村长的两项指示精神。
第一,村里有足够的钱开办新厂,所以就不再向村民们集资了。
第二,新厂产生的收益,村民们依旧享有分红权,分红规矩同内衣厂一致。
这两项指示精神听进了村民们的耳朵里,一个个的笑容比吃了蜜还要甜。
再建新厂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天就传到了岗东村赵公博的耳朵里。初闻岗南村又要兴建新厂,这位赵家主事人心中不由一沉。
那恶霸要兴建的莫不是家具厂?
连忙派人核对消息,得知岗南村的新厂名叫安保器材厂,赵公博长舒了口气。
恶霸村长终究是个讲究人,并没有剽窃他赵公博的创意。
不过,舒心也就舒了个半分钟,随后,赵公博的两道浓眉不由得拧巴了起来。
恶霸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岗南村这新厂一旦建成,必然又是一棵摇钱树。
自家的岗东村眼见着就要被人家岗南村甩的见不着个人影了,让他这个当村长的又怎么能不犯愁?
耳边不自觉地回响起了恶霸所说的那四字解决方案,两村合并。
正愁心,下湾村的李朝阳居然叩响了他家门环。
毕竟也是一村之长,赵公博即便心里烦得很,但面上也得堆出足够诚意的笑容,一边热情寒暄,一边将李朝阳请进了自家客厅。
坐定之后,赵公博吩咐老婆赶紧去张罗午饭,中午他要留李朝阳在家喝两杯。
李朝阳却忧心忡忡婉拒了赵公博的好意:“饭我就不吃了,喝两杯茶说两句话,我就得走。”
赵公博沉下了俩,嗔愠道:“看不起你公博大哥是么?”
李朝阳赔笑道:“这说的是哪里话呀,公博大哥在我李朝阳心里绝对是这个……”
竖了下大拇指,李朝阳指着自己的心口窝,哀叹道:
“兄弟我这儿窝的慌啊,根本没心思吃饭喝酒!”
赵公博关切道:“什么事惹得你如此心烦?”
李朝阳又是一声哀叹:“还不是因为他岗南村,因为他恶霸大村长么。”
话题一旦挑开,李朝阳再也收不回来,逼逼叨叨说起了他的烦恼。
岗南村和恶霸村长个人共同出资设立的石岗乡扶贫致富发展基金,竟然将他下湾村排除在了第一批帮扶对象村之外。
据可靠消息说,第二批第三批也没得下湾村的份,今年算是没戏了,明年怎么样也不好说。
“公博大哥,你说,这恶霸不是有意在欺负人嘛!我李朝阳又特么没得罪过他……”
说到这儿,李朝阳忽地一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来。
“公博大哥,你不是说只要我在计升指标落实会上支持他一把,他就会把那一页给掀过去吗?可特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那小子跟我李朝阳记起仇来了呀!”
赵公博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了解恶霸,就你那点事,恶霸他估计早特么忘干净了。”
李朝阳困惑不解,给赵公博上了支烟,请教道:“那他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我下湾村呢?”
赵公博苦笑道:“我岗东村同样不在扶贫基金的帮扶对象名单中。”
李朝阳惊到了,两只眼睛瞪的就跟一双牛蛋似的:“你也不在?为什么呀?”
赵公博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恶霸这么做,我估计啊,他是想逼着咱们两个村跟他岗南村合并呢。”
合并?
李朝阳张大了嘴巴,愣住了神。
这尼玛……好事啊!
当个下湾村的村长,一年累死累活也就赚那么点,还不如在岗南村内衣厂做工的女囡呢。
他家的侄女,听说过年前光是奖金就拿了两百多。
恶霸要是真有意把他下湾村跟兼并了,那他李朝阳怎么着也能干个一官半职,论重要性,怎么着也得强过那张绍本吧。
过年期间,那张绍本来他下湾村走亲戚,喝大了,口吐真言,说他在村里拿两份工资,加一块一个月超过了一百五十块呢。
终于收回来了神,李朝阳起身就走:“公博大哥,这饭我真不能吃,身上还有要紧事等着去办,我先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