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驿馆
“夏文安,你和我府的那总管去一起去打听打听,围场从来都没有熊出没,实在是怪异!”李清自从围猎出了变故就一语不发,脸色阴沉得吓人,“所有的守卫,围场的管事,统统审一遍,任何人都不得遗漏,先关起来再说!”他越说越激动,因为当时那熊离自己也只有一身之隔,然后郑北堂扑了上来,用剑刺向熊的眼睛,自己被推下马去,躲过了一劫,不过郑北堂的胸口连带着右臂都被熊掌划破,登时血肉模糊,一只瞎了眼的熊,被剧痛彻底激怒,疯了似的乱冲乱撞。
两人领命而去,他闭上眼睛,不去想那惨烈的一幕,愤怒使他无法冷静,只想尽快将幕后黑手揪出来,要说有嫌疑,每一个和他或者是李玄敌对的人都有,只是没有任何证据。
“郑将军醒了。”婢女前来通报,他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往北堂的房间走去,一面吩咐,“让御医务必好生诊治,你们好生伺候着,要是郑将军出了一丁点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大家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说。李清看着郑北堂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目光迷离,眼虽然睁着,却没有聚焦,胸口的血已止住,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只留下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大家轻手轻脚,默默地做着清扫的工作,御医已去监督煎药,房内静极了,“北堂,你好点没有?”
他没有反应,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发不出声音,“你别说话,水,给本王拿水来!”很快水被送到床边,喂到郑将军口里,稍微舒服了点之后,他笑了笑,闭上了眼睛。“你好生休息,本王过会再来看你,你救了本王的命,以后本王就是你的兄长!”说完,紧抿着嘴唇走了出去。
“六哥,你查到是什么人了吗?”李玄歪在椅子里,一条伤腿架在一边的架子上,“嘿嘿,还好没伤着骨头,不过也是皮开肉绽了,我已吩咐下去让他们给我准备跟拐杖。”李清一听,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还没有头绪,你我两府的人都出动了,围场的人我会亲自审问。”
“我不好走动,代我向郑将军道谢。”
“他救的是我不是你!”
“还不是都一样!”
“若不是你执意往树林那边骑的话怎么遇到熊?!”
“六哥,现在怪我太晚了,谁知道会是这样呢!”
“罢了罢了,你若是害我损失一员大将,我定跟你没完!”他又气又恨满肚子懊恼,西北那边虽然大体平静,近一年来却时不时有敌寇进犯,每次都是一小撮流寇,个个不要命,进城就是烧杀掳掠,那些人像是对南凉州很熟悉,跟打游击似的,神出鬼没,让人很是头疼,这些人虽然最终的下场都是被斩首,人头挂在北城的城门口,当时是有些震慑效果的,但是没几个月有会故态复萌,一开始他以为是那些小部落的首领们并不臣服,派人来打探虚实,后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也有可能是他的对手们已经和这些人达成了某些协议,做一些让他分心的事。
三日过去,郑北堂勉强能走了,他是个个性倔强的人,从来也不肯轻易认输,他走得很慢,失血过多让他虚弱,动辄呼吸不畅,可他执意一天走动几次,说是躺太久反而不利于休养,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任由他去,倒是穆亲王,日日闷在房内,由于腿脚不便,拄了没多久拐,就把拐杖扔了,说:“这样走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给本王弄个轮椅。”轮椅来了也不见他出门去,仅让人推着到书桌前读书,读着读着不多久有抱怨起来,“可惜了,被困在这里,六哥送的几个美人还没来得及享受呢!”
“去吧,”流光坐在轿子里,轿子停在驿馆门口,这里目前住着两位亲王,已然是重兵重重把守,她吩咐着紫燕,“去通传一声。”待紫燕回到轿子旁,轿子重新被抬起缓缓地抬进了驿馆。
“没有关系,坐了一路,我要下来走走,”流光抑制不住地强烈的心跳,穿过驿馆的大堂走廊来到后院那边区域时,她自顾自地看着,“你们远远跟着就好,王妃不喜欢太多人。”紫燕命令道,一边搀着流光。她一面走一面看,很想很想搜索到她心心念念那个身影,长长的廊,飘着淡淡的幽香,修剪的十分细心,做出一个个圆圆方方的造型。
“我说,你能走得慢点吗?”和亲王嘱咐道,“你这是大伤初愈,别动了伤口!你们!跟着!搀着将军!”
“我又不是穆亲王,我可没伤着腿,我还……”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看见流光站在眼前。
“你……”
“别哭!”他用低沉的声音提醒,和亲王已经看见流光,正向他们走来,“参见七王妃。”
“将军客气。”流光看着已经走近的李清,福了福身,“见过六哥。”
“你们真是伉俪情深,他在里面休养着呢,伤了腿,御医日日在此待命,王妃可放心。”他对跟着他下人说,“七王妃到访,去跟亲王说一声。”
流光的眼睛看着和亲王的方向,只是目光空洞,没有聚焦,苦笑着说,“伤的这么重,叫我如何放心呢,一定要亲自来看看,才知道他好不好。”郑北堂眉头一动,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