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光的回忆里,七年前的早晨是她一生也不会忘记的日子,第一次她遇见了他,然后,毁掉了一颗桃树。
“紫燕,把我的马牵来,我要到城外去!”
“小姐,你开什么玩笑,老爷明令禁止,不让您出城。”
“今日府里有客,爹顾不上我,快去快去,我在这等着,从后门出去。”她是将门之后,在旁人看来温柔婉约一概没学会,浑身上下只有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她慢慢地踱着步,天气正好,回暖的季节,她穿着紧身的骑马装,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她活泼好动,美丽而不自知。
“丫头,给大爷我倒杯水!”她的头顶上飘过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戏谑和玩笑。
“谁在那里?!”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一边桃树上竟然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少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长长的头发披下来,一双蓝黑色的眸子盯着她,整张脸深邃而俊美。
她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说,“好啊,你等着!”说完转身走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茶壶,“要喝就拿去!”她把壶往树上一扔,滚烫的茶水散落开来,他一下子愣住,立即用袖子将茶壶挥到一边,把整个壶抛向远处,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发觉身下一震,然后一阵阵剧烈的颠簸传来。往下一看她手里竟然拿着一只板斧,一下一下地砍着树。
“喂!”他勃然大怒,“你也太过分了!”他从树上跳下来,站在她面前,她的斧头深深地扎进树干里,眼看就要倒下来。
达达的马蹄声传来,她的白马经过身边时,她一跃而上,朝他冷笑道,“怕了吧?跟我斗,再去修炼五百年!”说完绝尘而去,与此同时身后咔咔几声,树也倒了,只剩了满脸黑线的他。
再次见到他,几个月后是一场大战结束,死伤无数,将军府上下皆是悲戚肃穆的脸,“郑副官殉国了。”她的父亲沉痛地说,“北堂,在这里住下吧。”
不到17岁,他失去了双亲,住进了应府,成了将军的随从。
从此在很多的夜晚,她都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剑声,听到那些咻咻的声音,仿佛能看到他手中剑泛出的寒光,在其中的一个夜晚,她再次无法入睡,跑到他练剑的院子,他已停止,坐在石桌前,默默地喝酒,剑握在他另一只手上,他的虎口震出了血,顺着剑流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他猛地抬起头,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故意回避她清亮的眸子,“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说完站起身来,径直从她身旁穿过,长剑在地上划出了长长的痕迹,伴着滴落的鲜血。
“哎……”流光突然有些不忍,“我……我没这意思啊,”她看着他的手,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你这样不会疼吗?”
“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点。”
“那我把你当成女的不就好了!”
他终于白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应小姐,很晚了,你该走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她并不甘心,同时也很惊讶。
“上次一别,在下记忆犹新。”
想到上次,他戏谑的样子和现在出奇的沉静,巨大的反差让她觉得好奇,“你怎么会在我家?你到底是谁?”
“将军的随从。”他看着自己的手,低着头,“家父殉国,将军收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