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秋瑾怀孕了,并在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儿。虽然在那之前,王妃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骗了王爷留宿她房中,并幸运地怀上了王爷的孩子,也就是赫连千祎。明明她生下的是儿子,却远不及秋瑾生下个女儿给王爷带去的欢喜。那段时间,王府里更一度传出王爷要立秋瑾为平妃的‘风言风语’。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急怒攻心之下,王妃便决定除掉秋瑾这个眼中钉。于是就在秋瑾每日进的燕窝羹里加入了少量的毒药,不会马上令人致死,却会一点点将人逼上死路。偏偏那时,秋瑾刚临盆不久,身子孱弱也在情理之中。便是王爷,也没觉得哪里奇怪。直到三个月后……秋瑾忽然吐血陷入昏迷,找来宫中御医来瞧,才发现秋瑾中毒已深、命不久矣!
没过几日,秋瑾就带着王爷所有的爱离开了人世。那之后,王爷整个人几乎陷入了一种癫狂。出人意料的是,在明知秋瑾所中之毒乃王妃所为的情况下,他却未对王妃施以任何形式的责罚。王府里的人,包括武侧妃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不料,在三个月后王府忽然爆出一件丑事——王妃与侍卫行不轨之事,被王爷当场捉奸,一怒将其禁足。后,王妃不堪丑事暴露,悬梁自缢!
武惠妃一直都怀疑当年王妃的‘死’是王爷一手策划,却苦无证据可以证明此事。王爷显然是不想失去雪域之国女皇的支持,尽管对王妃极度厌恶,在后来登基为帝之时仍追封王妃为一国之后。只是,似乎把对王妃的厌恶都如数转移到了赫连千祎身上,才终导致了父子相杀的悲情结局。
武惠太妃虽然将当年的事如实说与赫连千叶听,但在赫连千叶心中却始终存了个疑影。
依照武惠太妃所言,当年致使王妃下决心要除掉娘的导火索不过是一句并未得到证实的‘流言蜚语’。有人说,还是王爷的父皇要册立娘为平妃。那王妃自是不肯权柄下移,好好的权力要分出去一半,这才起了杀心。可是这样的‘风言风语’又是谁传出来的呢?想当然,传出此风言的人必得是能从中得到莫大利益之人。而她想来想去,除了武惠太妃,再无第二个人有这种可能。武惠太妃也说了,当年的王府后院只有三个女人:一个王妃,一个身为侧妃的她,再一个就是秋瑾。如果是出于对秋瑾的嫉妒以及对王妃摄王府之权的觊觎,她全然有可能放出那样的‘消息’,给王妃充足的理由除掉秋瑾这个威胁。秋瑾一死,她便少了一个莫大的威胁。与此同时,王妃因残忍毒杀秋瑾,也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若照此般发展,她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同时除去两个‘敌人’。届时,她即成了王府里唯一的女主子,掌王府事甚至于来日登上更高的权位也不无可能……
就在这一瞬间,赫连千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难怪这些年来,武惠太妃对她一直视如己出。此前,她一直觉得这是武惠妃笼络父皇的手段,同时又博了贤德的名儿,一举两得。可是此时再想,也许这里面还包含着她对自己的‘亏欠’也未可知!
“怎么又哭了?”
歇着时,楚秋寒去附近山林里摘了些野果子,回来便看到赫连千叶坐在山坳处,默默的低头垂泪。他心头登时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此同时,似乎隐隐还夹杂着几许他未曾察觉的‘心疼’。
“谁哭了?”
赫连千叶别扭地把脸撇向另一边,用手背胡乱将泪痕擦去。
“你没哭,那脸上湿湿的水珠是什么?”楚秋寒恶劣得非要戳穿她不可。
“我迷眼睛了,不行啊?”赫连千叶气鼓鼓地反唇相驳。
“行行行,我又没说不行。不过下次你再眯眼睛可得与我知会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多大的一粒沙尘进了眼睛,能让你这般‘流泪不止’。”楚秋寒吊儿郎当地说着,唇畔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嘲笑’。
“你……。可恶!”
被他这么一气,赫连千叶的小脸红彤彤的,恰似天边的霞云,煞是好看。而在这你来我往的‘斗嘴’中,她已然将方才的愁绪抛诸脑后。
见她重露欢颜,楚秋寒不由得暗松了口气。不知怎的,他就是不喜欢看到她流泪。每每有泪水从她脸颊滑落,他的心口都好似有层层细沙钝钝地擦过,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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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之夜,绯雪和夫君双双躺在床上,本已有些昏昏欲睡,偏偏某人的大手不老实,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恣意游走。被一再撩拨的她纵使有再大的睡意,也云消雾散,只得偏过头看他,美丽的瞳眸深处弥漫开一丝无奈的神色。
刚生了孩子十几日的她,此刻身体最是敏感,每每他只消轻描淡写的一个撩拨,都能在顷刻之间引起她身上的燎原之火。偏他丝毫也不念及她的苦楚,还这般的恣意妄为……
其实,绯雪有她的苦楚,夏侯容止又何尝没有他的难言之隐。自从她怀孕,两人的床底之事就少得着实有些可怜,每每到了夜里,****焚身的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去外面吹冷风,熄灭身体里的欲望火种。可是当一回到房间,躺在她身旁,看见她毫不设防的美丽睡颜,欲望便又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以至到了后来,他常常以处理公事为由,要在书房逗留到深夜,有时甚至干脆在书房就歇下了。现下,她可算恢复了‘自由之身’,他会蠢蠢欲动也是人之常情。谁叫她……这么的迷人,每每都叫他****焚身、欲罢不能!
投过去的警告眼神总被他轻描淡写的‘忽略’掉,无奈,绯雪唯有一次次拍掉他不安分的大手。再这么肆意的玩火,今晚他们谁也别想睡了。
而夏侯容止,似乎不愿就此善罢甘休。于是,两人就在床底之间展开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角力之战’……直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绯雪目光微微一凝,“你听,是孩子哭了!”说罢就要起身,却又被男人的大手给按了下去。
几乎同时,门上响起了几声轻敲,同时传进屋子里的还有张妈妈略显焦急的求助声。
“抱歉打扰到少爷少夫人,可是小少爷一直在哭,我怎么哄也哄不好……”
绯雪这一听,可是急了。一直哭?莫非孩子病了?
忧虑急迫之下就要再度起身,却再一次被男人的大手轻轻按住,“我去看看!”
绯雪想了想,自己犹在月中,尤其在生了双生胎之后元气大损,太医一再叮嘱要卧床一个月,不可乱动。遂只能莫可奈何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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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绯雪唤来张妈妈询问究竟。结果张妈妈却是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见她目光闪烁,几次张口欲言却都忍了下来,仿若有什么难言之隐,绯雪遂柔声言道:“你但说无妨。”
张妈妈见避无可避,遂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禀告于她。
这一听,可不得了,气得绯雪眼眸瞬时一黯,“你说,他打了孩子?”
张妈妈忙不迭摇头,“不是打,世子爷只是在孩子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不重,一点也不重。”
饶是她怎么解释,此刻也无力回天。绯雪认准了夏侯容止打孩子,已是气得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尚未足月的孩子,他怎能下得去手打他?越想越气,绯雪正想着如何替儿子讨回这个公道的时候,隐月却是一脸笑容地大步走进,声音难以掩藏雀跃:“小姐,你看谁来了?”
绯雪顺着她用手指出的方向看去,当一抹纤瘦窈窕的身姿缓缓映入眼帘,她遏制不住欢喜地低呼一声:“墨鸢姐姐!”
来人穿着一袭简洁的娟纱金丝绣长裙,眉目清冽,脸上挂着温婉笑意,不是语文墨鸢又是谁?
自云州一别,绯雪与她已是几个月不见,自是牵挂不已。又因,绯雪总觉得墨鸢姐姐会选择隐匿踪迹,一部分原因是她造成的,故而心中总存了几分愧悔之意,惦念更甚。此刻见她平安完好地归来,自是喜不自胜,作势便要下榻去迎……
见状,墨鸢急忙加快了脚步,手做阻拦状:“你不能乱动,快快躺下。”
绯雪含笑恢复坐姿,为了让她做得舒服些,墨鸢则是在她身后垫了软枕,之后才在隐月搬来的小凳上落座。
张妈妈被隐月带了下去,房中仅余她二人。
绯雪轻轻握住墨鸢的手,无限感慨地问道:“这几个月,姐姐去了哪里?可知我有多惦记?”
墨鸢眼眸轻闪,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温柔含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这些日子,姐姐一直躲在什么地方?可把定王急坏了。”绯雪不忘替宇文拓博说句话。并非言过其实,墨鸢这一‘消失’,宇文拓博的确似惊弓之鸟般地急个够呛。
“他活该!”
墨鸢语气虽是轻描淡写却不乏怨怼之意。当初若非他一意孤行,她也不必要出此下策。分离这几个月,他心急如焚,自己又何尝不是被思念所困。尤其被她带在身边的女儿每每因为想念父亲而哭闹不止,让她好生心疼。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心中的仇念恨意所驾驭,进而做出令先祖‘蒙羞’,令定王府百年清誉付之东流的事。何为‘定’?定之一字,意为‘安定’,是对天下安定、百姓安居的美好祝愿。
接下来的时间,绯雪对墨鸢讲述了她们各自的身世。当墨鸢听到,绯雪竟是与她血缘相系的亲表妹时,讶然之色尽显于眉目之间。然而,绯雪却注意到了:让墨鸢惊讶的仅是自己身作她表妹的事实。对于墨鸢的娘还有一个双生姐妹之事,墨鸢则表现得极为平静,仿佛早已知晓。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世,她确早已知晓。皇祖母临去前,曾把她叫到卧榻前,与她促膝长谈了许久,虽然皇祖母更想做的是把这个秘密彻底的隐下来,唯恐消息一走漏,墨鸢同宇文拓博这两个孩子会受到伤害。但与此同时,她又觉得这两个孩子有知晓真相的权力,这才将那经年往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了墨鸢知晓。墨鸢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将这个‘秘密’分享给宇文拓博,是因为她担心得知了当年祖父身亡的真相,夫君会不顾一切地想‘报仇’……
意料之外的亲人相认,让墨鸢激动莫名,久久握住绯雪的手,泪流不止。
良久,待心神稍定,墨鸢思起绯雪犹在月中,便关切地询问起了她的身体状况。只听说了绯雪临盆产子,对于过程的凶险墨鸢却一无所知。故而当绯雪提到过程的艰辛时,她当即,她不禁暗自庆幸:总算绯雪能够逢凶化吉。
这时,隐月领着张妈妈、崔妈妈两位乳母各抱着一个孩子走进来。因孩子们犹在月中,唯怕他们被风吹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待到两位乳母走到近前来,墨鸢忙不迭掀开包裹的小被去看。目光触及到两张粉粉嫩嫩的小脸,一颗心瞬间融化。
已过去十几日,孩子们的小脸逐渐长开,不再像刚出生时黑黢黢、皱巴巴的一团,五官也逐渐明朗起来。
“长得像你。”
墨鸢一边看,一面笑说。只觉得两个小家伙的鼻子和嘴简直是同绯雪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像极了她。不过这眼睛嘛……活脱脱就是夏侯容止的翻版,有一种浑然天生的灵秀妖娆。可以想见,这两只日后长大了,又会碎了多少姑娘家的心。
正想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奔走的脚步声。率先推开门跑进来的是闻仲,气喘吁吁的,不等气息喘匀,就激动莫名地冲着绯雪说道:“少夫人,皇、皇上来了!还有定王!”
绯雪了然地勾唇一笑。想来,是定王得到墨鸢姐姐在京都出现的消息,就紧忙着赶了过来。至于小皇帝嘛,估计是奔着两个小娃来的。
“快请皇上、定王去正厅,吩咐奉茶。另外,少爷那里通知到了吗?”
“少爷有要务在身,出府半晌未归,这可如何是好?”闻仲犯了难。皇上和定王乃天家贵胄,身份何等尊贵。如今屈尊降贵地莅临他们府上,本该好好接待才是。偏偏少爷这会儿不在……
绯雪与闻仲的考量是一样的。哪怕明熙口口声声地唤她‘娘’,他们平素的相处也与普通母子无异,可明熙的身份毕竟是‘一朝天子’,容不得半分闪失。否则,就算明熙不说什么,外头也总会有那么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说些有的没的,他们夏侯府可就成了‘众矢之的’。
“仲伯,你且先去安排,我更衣就来。”
“可是少夫人您的身体……”
“不碍事。我镇日躺在床上,也实在憋闷得很,只当散心了。”
片刻之后,待到穿衣妥当,绯雪与墨鸢相视一眼,有志一同地迈开脚步往外走。到了门口时,绯雪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吩咐两位乳母:“你们也跟上来吧。”明熙小孩儿心性,必然要吵着见两个娃娃。
“是!”
彼时,夏侯府做待客之用的厅里,宇文拓博一改往常稳若泰山、处变不惊的姿态,隐隐有些坐立不安的局促。就此端起茶来要喝,却都不知为何地又将茶盏放下,从神情不难窥探出一丝急切与焦虑。
宇文明熙倒是四平八稳地坐在正中主位,因个子小,脚够不着地面,两条腿一荡一荡的,如打秋千一样。到底是小孩子,耐性有限,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催促地问:“怎么还不来?”
就在他又一次张口要问的时候,他殷切期盼的人终于姗姗出现在了厅的入口。
“娘~”
随着这一声兴奋的叫唤,他跳下椅子,飞奔过去。本以为他又是奔着绯雪过去的,谁知……
“快让我看看弟弟,快让我看看弟弟!”
宇文明熙站在张妈妈身前,由于身高的局限,即便是蹦起来也难见被乳母抱在臂间的婴儿。无奈,唯有叫乳母把身子弯低一些。
而另一边,宇文拓博的双眼则紧紧胶着在墨鸢身上,凤眸潋滟,有激切狂喜的光影闪动,热烈得几乎要烧灼人的眼。终于情难自已地奔上前去,丝毫不顾有多少人在场、多少双眼睛在看,长臂一伸,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收纳入怀,声音低哑,隐隐夹杂夜风轻微扫过带起的轻颤。
“你终于回来了!”
这边,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墨鸢也不可遏制地红了脸,手抵在他胸前作势要推开他,宇文拓博却是不依。无可奈何的墨鸢只得压低了声音嗔道,“这么多人在看,要抱回家去抱。”
这句话无疑给了宇文拓博莫大的鼓励,他几乎等不及地揽住她就要往外走,却被墨鸢没好气地掐了腰一下。
这人真是!绯雪生子,他眼下又来到人家府上,怎么能连句祝福的话也不说就惦记着离开?更何况,绯雪可是他们的妹妹,更加怠慢不得。
被爱妻‘要挟’着,莫可奈何的宇文拓博只得暂时留下。没用上多久,楚离也跑来凑热闹,与得了消息的夏侯容止一起进入厅中。
闻仲丝毫不敢怠慢,早已吩咐灶房备了最丰盛的佳肴。难得聚首,他们同坐酒桌前,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怎个快意了得。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宇文拓博,多喝了几杯,他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居然‘胆大包天’地教训起小皇帝来。
“你,给我好好跟着御史大夫学习治理国家之道。我只给你三年时间。这三年,我身负摄政之职,理当为你为锦朝鞠躬尽瘁。不过三年后,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在场的,除了年幼的宇文明熙,俱是听懂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宇文拓博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他无意染指皇权,权摄朝政也不过是暂时之举。待到来日宇文明熙能独当一面,他就会退居幕后,做个只看风景无心政事的‘闲人’。
绯雪低头喝了口汤,状似漫不经心,实际对定王此举却是深深的认同。眼下时局混乱,迫不得已,老皇爷等几位宇文皇族中资历老地位高的人只好同意宇文拓博上位,以稳定动荡的朝廷。然则,这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对宇文拓博就百分之一百的放心。
以宇文拓博的能力,全然可在朝中呼风唤雨,甚至于染指那把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宝座。但宇文拓博到底非皇家血脉,前段时间又发生了他自占云州为王的事……老皇爷也好,其他的皇室中人也罢,不可谓不担心前路未卜的大锦皇朝。
就不知,宇文拓博今日酒桌上这一席话,能否平定他们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酒桌上,夏侯容止多喝了几杯,是被闻仲搀回房间的。
绯雪命人打了盆水来,夏侯容止只当她是要给自己擦脸,心中陡然腾起一丝暖意。熟料,绯雪竟端起整盆水,出其不意地朝他兜头泼了过去。
夏侯容止周身激灵灵一颤,这下倒是酒醒了大半,实际根本也未喝醉,不过是他耍了个小小伎俩罢了。可惜,这小小的算计还是未能逃过绯雪鹰隽一般锐利的双眼。
“你生气了?”
被泼了满身的水,夏侯容止丝毫的不满也无,反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询问爱妻。
这边,绯雪坐到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雪亮森然的目光只看得他隐隐有些毛骨悚然。
“我不该生气吗?”他竟敢背着她打孩子!!!儿子那么小,他……简直可恶!
夏侯容止自知理亏,讪讪然地扯了下嘴角,仍试图辩解:“男孩子就该严厉地管束才对。”
绯雪嘴角抽搐了下,倍感无语地咬牙道:“他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是个只懂得哭的奶娃娃,你不觉得现在就管束太……早了些吗?”
对于她那句‘儿子是只懂得哭的奶娃娃’,夏侯容止表示不赞同:“若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为何乳母抱着哭,一到了你怀里就不哭了?”
绯雪顿时词穷。此前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生过类似的情况,而且只集中在他们的小儿子身上。乳母对于哭闹不止的小小少爷实在无计可施,就抱来绯雪这里求助。岂料,那小东西刚一到绯雪怀里,就立刻止了哭声。若是觊觎母乳倒也罢了,问题是,绯雪临盆时身体极大的损伤,以至不出奶,根本一次都没喂过他们……
趁着她微微失神之际,夏侯容止忽而倾身在她额上眼上鼻子上落下一连串的啄吻。
绯雪俏脸一红,忙作势要推开他:“我的衣裳都被你湿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提醒了某个早已心猿意马的男人。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开口的声音沙哑而带着一种****的挑逗。
“那就别穿了!”
下一刻,绯雪的身子骤失平衡,已然被他拦腰抱起,大步往内室走去。
“我现在还不能……”
绯雪弱弱地在他耳边提醒,微微别开目光,不敢去看他眼眸深处灼灼熨烫的火光。
“放心,我有别的办法……”他唇畔微微含笑扬起的弧度邪魅妖娆,似夜晚清徐的微风拂过,带出她轻微的战栗。浮在绯雪白嫩脸颊的绯红,宛若被火烧灼过的霞云。恰到好处的红色挂在她脸上,显得分外明艳而妖娆,美得几欲令人窒息。
“雪儿,此生得你,我再无所愿!”
双手轻轻捧上他轮廓分明精致完美的脸孔,她声音醉人,“我,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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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时间说唱不唱说短不短,却足可以改变许多事。
在绯雪和夏侯容止的两个孩子满月之后,沈清便嫁与了楚离为妻。因沈清素喜低调的缘故,两人并未举行盛大的婚典,仅以一场亲朋之间的聚会作为婚礼的仪式。那一日,开心过了头的楚离却是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叫人架着返回新房的。不过夏侯容止却看出了他伪装之下的小伎俩,偷偷附在绯雪耳旁说,楚离的酒醉根本是假装的。从他以往同楚离喝酒的‘经历’来看,毫不夸张的讲,楚离可说是千杯不醉。
绯雪听后只抿了嘴唇笑笑,水眸中透出的光影不乏促狭之意。
楚离与沈清恩爱异常,成亲后不过三个月,就传出沈清有孕的消息。对此,绯雪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自然是数月之后,即能迎来血浓于水的弟妹。忧的则是,她的两个儿子日后要对一个比他们年龄还小的人称呼‘舅舅’或是‘姨母’着实难为了他们。
这边厢,楚离得偿所愿,与沈清过着恩爱情浓的日子。再观夜影,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夜影终鼓起勇气向隐月表达爱意,不料,却是遭到隐月斩钉截铁的拒绝。在夜影的苦苦追问之下,隐月终于道出了她的‘难言之隐’——冥月死的那样凄惨,她作为姐姐,怎能在世间独自享乐?是以,她决定守着对冥月的思念与愧疚,终身不嫁。
夜影在为隐月的这个决定感到‘肝肠寸断’的同时,却并不就此放弃,而是找到了绯雪,想着隐月听从绯雪之令,那么如果是绯雪命令她嫁给自己,说不定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拗不过夜影的一再恳求,绯雪将隐月叫到近前,谈了许久。出于对隐月的尊重,她不能用‘命令’的方式来草率决定隐月的一生。她能做的,唯有一个字——劝!
然则,隐月的倔强与执拗却让绯雪无计可施。任凭她怎么劝,隐月的决心也无丝毫动摇。
夜影似是与隐月杠上了,她一日不肯点头,他则一日不肯放弃。几番求爱无果,一天清晨,夜影忽然拽着隐月跑了出去,直奔冥月坟冢。那之后,夜影跪在冥月坟前,指天盟誓,说自己会一生一世对隐月好。还说,他会一直跪到冥月‘同意’为止。以下雨为证,若五日内天降甘霖,就意味是天上的冥月同意了他们的亲事。
夜影这种赌博式的做法不可谓不冒险,须知,那段时间正值天旱,近两个月时间里都不曾下过一场雨……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赌,赌注是夜影和隐月的一生幸福。
整整五日,夜影就跪在冥月的坟冢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饶是他铁打的身子,断然也扛不住这样的自摧自残。
头两天,隐月由着他去闹,还能遏制住自己不去看他。可第三天,当她‘无意中’偷听到了绯雪和夏侯容止夫妻间的谈话,得知夜影身染风寒,终是忍不住地冲到夜影面前,与他大吵了一架。无奈,任凭她怎么斥骂,如何说尽难听的话,夜影毫无所动,依旧挺直背脊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冥月坟前,神情执拗而又倔强。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
就在所有人几乎都放弃了‘希望’的时候,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让情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夜影的一片诚心,终是求来了远在天上的冥月的‘答允’,同隐月‘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段佳话!
再说楚秋寒与千叶公主这对冤家,却是好事多磨。赫连千叶甘愿放弃公主的身份,只求与楚秋寒双宿双飞。而楚秋寒对千叶也并非全然无情。可叫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就是迟迟不肯接受千叶。
走投无路的赫连千叶向绯雪寻求帮助,而绯雪一句看似不经意的‘提醒’让她犹如醍醐灌顶。赫连千叶决定做最后一搏……
留下一封绝望死心的书信之后,赫连千叶消失所踪。急疯了的楚秋寒,终于第一次正视到自己的感情。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要提到的是媃葭,也不知怎么就与太医秣陵看对了眼,上演了一出女追男的好戏。岂料,那秣陵却是个只在岐黄医术上倾注热情的痴呆之人,对媃葭的百般示好全然视作不见。可怜媃葭,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如今也有这滑铁卢的时候……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两个鬼祟人影,悄然从自家府宅偷偷溜出。
“夫君,这样做好吗?起码让我带上儿子……”
绯雪终是不能狠心就这么丢下一对嗷嗷待哺的儿子,自己跑去逍遥山水湖光。
比起她的犹豫不决,夏侯容止的态度则明确多了,听她这么说便是不温不火地回道:“府里有仲伯,有乳母,还有那么多下人……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样说……”绯雪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座宏壮的府宅,一左一右,仿佛有两只手在不断拉扯着她的心,一时叫她难做取舍。
平心而论,她做梦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身为一个母亲,她到底还是不忍,就这么丢下一双儿子。他们还那么小……
看着她难以取舍的犹豫表情,夏侯容止神色显出了些微无奈,大手揽过她腰身,落了一吻在她发顶,不忘提醒道:“三年之期已到,我们若不赶在定王行动前早做打算,只怕以后都再没有机会可以出去看一看了。”
闻言,绯雪心中仍是五味杂陈,但摇摆不定的天平终究更偏向于‘与夫君携手走天下’的愿望得以实现的那一边。如若不能,她这一生都会活在懊悔之中。
这么一想,绯雪眉目之间便多了一分从容与坦荡,仰了头去看他的脸,不经意触及到他凤目深处的那一片柔软,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不觉更深刻了几分。能与他逍遥尘世一回,她此生再无遗憾!
夏侯容止微微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潋滟眸光溢满了情深宠溺,“我们走!”
~~·~~
翌日,夏侯世子夫妇留书出走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进了定王宇文拓博的耳朵,他登时被气得‘五雷轰顶’。
好个夏侯容止,好个颜绯雪,和着自己是被他们给摆了一道!!!
原本,当初与小皇帝约定的三年之期已到,宇文拓博也已做好了‘卸甲归田’的准备。偏偏墨鸢在这时候被发现有了身孕,又是初期,正是胎象不稳的时候。他唯恐风霜雨露的在外奔波会令她身子不安,这才想着缓一缓,待到来日胎象稳固了再走也不迟。
可就是这一耽搁,万万不想却被夏侯容止颜绯雪那两只钻了空子。本想着有他夫妇二人扶持辅佐小皇帝,自己即便离开也再无担心牵挂……现在好了,他们两个先与自己跑出去快活逍遥,尽享人世繁华,倒累得他还要多辛苦一年半载,想想还真是不忿极了!
不知定王此时郁闷心情的绯雪与夏侯容止两个,一走出京师皇都,全然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好不惬意逍遥!
他们先回了躺云州,探望病中的沈君山。发现外公的身体状况比之上次见着已好了许多,这自然都是姨丈的功劳,绯雪心里别提有多安慰了。逗留不过两日,他们又启程去了曼罗国。
不同于前次来到这里镇日的阴霾笼罩,以全然明朗的心境去看,绯雪突然发现,原来这里的十色五光,丝毫也不亚于锦朝。
曼罗国,皇宫
彼时,已登基为帝的君拂端坐在书案后,手持狼毫笔,挥洒自如地在一卷宗上写着什么。面前的书桌上是堆成了小山状的折子,预示着他注定不会轻松的一天光景。
正感觉有些累的时候,忽然一阵沁冽茶香飘入鼻端。抬首去看,映入眼帘是一华服装饰下姿容却并不很出众的女子。
“茶,喝茶!”
女子吐露字音的速度极为缓慢,像是孩童刚刚学说话时的样子,每一个字音都咬得极重,
她正是几年前君拂去云州看望绯雪时,一次‘无心插柳’之下的手笔——那个曾经被关在笼子里,散发着野兽般气息的‘狼女’!
五年来,他身边不离不弃的陪伴,始终也唯有狼女而已。他给她取名,绛雪。
这时,有太监推开御书房的门弯腰垂首地走入。也是在他把门拉开的短暂片刻,君拂不经意望见外面洋洋洒洒飘落的雪,口中不禁轻喃了句:“下雪了呢!”
“陛下,有个女子留了封书信给南宫门的守军,要呈禀给陛下。女子称其姓颜……”
君拂心口蓦然一颤,甚至等不及太监把书信呈上,径自绕过书案走至太监身前,一把将书信夺过,却是攥在手里,久未拆看。
三年多了,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她的消息。他本以为三年多的时间,对她的情意早已淡化。事实却不尽其然。仅仅是握着一封有可能是她传来的信笺,他的心就几乎要自胸口跳脱出来。却原来,对她,他从未有分毫的淡忘。
慢慢地踱出书房,久久矗立在雪纷扬之下,那封犹未拆看的信亦被他良久地攥在手中。
眺望远处白芒一片的山峦叠嶂,隐约间,他仿佛能看见在那一片白芒的雪中世界,一双男女骑马而行。夕阳的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女人的嘴角带一点浅淡而温柔的笑,并不绚烂,却真实地映在瞳眸深处,将她绝世倾城的容颜妆点成一幅隽永妍丽的画卷……
绯雪,若你我来生相见,你可愿也为我绽出那最美好的笑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