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消失了。
准确来说,是单方面与章远失联。
那天是怎么到的井然家,章远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只记得最后冲撞的力道太大,他的额头一下一下磕上床沿,声音很响。
老小区的墙壁比纸薄,章远怕吵到隔壁邻居,死死咬着枕头,直到最后失去意识。
那里微微发凉,应该是涂过药。
章远本来就没想瞒着井然,而且也瞒不过井然,索性就躺平了静等。
说到底不过是几天下不了床,井然经验足花样多,怎么样都不会让他难受,顶多是爽得难受。
可是一直到出高考分数那天,井然都没有再出现。
照顾他的阿姨说,是井先生工作忙,章远也没多想。
井然不是第一次给了钱却放他自由,最开始章远有过担忧,但跟着井然的时间久了,他大概清楚自己在井然心里的位置。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
正好,章远担心林风,没时间去关心他强大的金主。
而林风,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在经历他最冲动、也最后悔的一夜后,没了音讯。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章远只能一遍遍地安慰自己,至少林风还没把他拉黑,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但章远最清楚不过。
终究还是搞砸了,高中三年唯一的友谊。
高考分数比预想的更高,第一志愿不是问题。
章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风,但发出去的信息仍旧没有回音。
他本就不抱希望,关了屏幕走进病房。
脑血管瘤压迫神经,让小文几乎只能整日整夜地昏睡。
在有钱请护工之前,所有的照料工作都是章远一人做的。
煎熬三年,自以为的伟大亲情,其实在离开病床旁的第一天,就彻底崩坏了。
就算骗得了外人,那由衷的、如释重负的轻松,根本骗不了自己。
即便不愿承认,金钱或许真的是万能的。
何非找的护工敬业又专业,小文的状态比章远自己看护时更好。
甚至还胖了点,脸颊红润白皙,仿佛不过是普通地睡着了。
章远握住妹妹温热的小手,指腹轻轻揉搓:“小文,哥哥来了。”
病房里的时间流逝得很慢。
章远觉得自己聊了很久很久,可出了房门,墙上的时钟不过只转了半圈而已。
何非在门口等他,看到章远出来,走上前默默将他抱住。
“小文的状态好了很多,医生说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动手术了。”何非说。
章远“嗯”了一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纠结了许久,还是缓缓抬起:“谢谢。”
何非亲昵地揉了揉章远脑后的碎发:“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
章远没有说话,搭在何非后背的手指紧攥,弄皱了衬衫。
何非低头,亲了下章远的额头:“这个月,井然对你还好吗?”
章远又“嗯”了一声。
何非很无奈:“你这段时间突然对我不冷不热,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井然,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那个送你回家的男孩吧?”
不,是因为我发现了你已经结婚了。
但章远还不想得罪何非,仍然保持沉默
何非见章远不说话,便当是默认:“谈恋爱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因为谈恋爱,破坏了下个月我们之间的关系。”
果然是来警告他的。
章远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你放心,何先生。我没有谈恋爱,那个人不过是我的同学。”
“那就好。”何非松开章远,“一起吃个晚饭,我送你回去。”
章远:“不必了。”
七月还没到,不是吗?
章远:“我现在,还是井先生的。”
回到井然家,屋内的灯破天荒亮着。
男主人终于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