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与朝对这样的眼神有着天生的警戒,仿佛一眼把自己看个透,实在是不妙。
郭无酒听了那话,嘴上说“哎呀我当然知道。”心里却有点虚。
本来之前答应宴与朝给他找疗伤的法子,可其实他自己这方面也是半桶水,昨天想了半宿也想不出来。
忽然他脑筋一转,道“你们万花不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吗,你帮我看看我这位兄弟呗?”然后招呼宴与朝“宴与朝,快过来。”
宴与朝端着包子走过去,客气道“你好,我叫宴与朝。”
“萧观庭。”萧观庭盯着宴与朝出神,目光热切而直白的扫视着宴与朝全身上下。
直到宴与朝被看的浑身都不舒服,思考着要不要也和他打一架算了的时候,听见他温润的声音“你长得真好看,我救了。”
“嗯?”宴与朝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个。
“啥?”郭无酒反应过来,大声嚷嚷起来“啥啥啥?你说啥?老子也很帅的好不好?你是不是昨晚上没看清楚啊?”
他对萧观庭这样的区别对待产生了非常大的不满。
萧观庭白他一眼“我是看清楚了才说的。”
***
回客栈后三人闲谈起来,宴与朝才知道外面还有个万花谷,坐落于群山之间,悬崖绝壁环绕,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萧观庭此行也是北地,听得郭无酒兴奋不已,当即要和他结拜为兄弟,二人一同上路,也算有个照应,其实主要是想找个认路的,不然以他这个方向感可能走个十年才能到北地。
意料之中被萧观庭满脸嫌弃的拒绝了,但还是答应了同行的邀请,二人决定两日后出发。
萧观庭不仅会武,也精通岐黄之术,很快看出宴与朝症结所在“你体内流转的内力并非全然是你本身的,对你有利也有害。”
“确实,当日我受重伤,是教内长老输给我这股内力。”
“若没有这股内力,你将心脉具断,不久于人世,但是……”萧观庭微微皱眉“这股内力极寒,常人难以吸收,需要辅佐药物。”
“续脉丹?”宴与朝问道。
“对,只是续脉丹难求,还需服用一年以上……你近日夜晚可有感觉冰寒入体难以入睡?”
“目前没有,但是我有续脉丹。”宴与朝想起这几月夜晚睡得还算可以。
“有就好,每月服用两次,这样你只会在临近服药的日子才会感觉不适,这样吧,既然你有药,这两日我替你针灸,至少让你到江南之前不会因体寒受苦,如何?”
如果是以前,宴与朝是不会信任萧观庭的,但现在他得到了许多不为回报的好意,也让他感觉眼前这个清俊的男子,可以尝试着信一信“好。”
晚上郭无酒也厚着脸皮跟来,坐在宴与朝屋内,手上还提着半个烧鸡,边啃边看萧观庭针灸,等宴与朝把上衣脱下,拆开胸口绷带时,郭无酒瞪大了眼“好家伙,这是差点一刀穿心啊,下手这么狠,一定很想你死了。”
萧观庭道“已经穿透整个身体了,能活下来多亏你运气好。”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宴与朝身体上还有很多细密的刀伤,手臂上还有一大块的烧伤痕迹,虽然已经痊愈了,但疤痕隐约可见。
不知道眼前这个相貌惊艳的少年究竟是遭遇了多少。
他默默为宴与朝针灸,也并未多话,但郭无酒却闲不下来,啃完了鸡腿又走到宴与朝跟前坐下,坐在凳子上也不老实,上下摇晃着凳子盯着宴与朝看,半晌,忽然开口“宴与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嗯?”宴与朝本来闭着眼,听到这话顿了顿,睁开眼,以为他在说自己的伤“伤的略重,状态不好。”
“不是不是。”郭无酒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蜃船上看见宴与朝时,他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不仅人虚弱,眼里那种无畏无惧莽撞的光好像也没有了,变得有些阴郁。
“你像变了个人似的,在蜃船时我看你是个少年郎,怎么现在变得阴沉沉的。”
宴与朝愣了愣“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宴与朝从前在苗疆,是有几分轻狂的。
他是宴家那十个死士中学得最快,天赋最高的一个,他曾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世界就那么些人,都是些不开窍的木头。
直到看见宴同暮,才知道除了他这样学得快的,还有一种天生的武学奇才。
他以得到宴与朝这个名字为目标,并且自信的认为这就是属于自己的名字,但当他真的动手杀掉昔日同窗时,还是会有一点不适。
但又被他强行压下去,因为这些人也把他视作对手,他们之间本就是对立的,他若不赢,则会死。
他以为自己能站在宴同暮身边,最后发现自己不过就是宴家一条用之即弃的狗罢了,可能那点轻狂,也在被宴同暮亲手废掉武功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也好,行走江湖光靠莽撞可是不够的。”出乎意料的,郭无酒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吧。”一旁的萧观庭冷冷道“只有你最莽撞了。”
“放屁,老子那是看起来随意!其实可细了,你懂个屁?!”郭无酒拍案而起,一脸不服。
“细?”花哥睨了眼郭无酒,嗤笑出声。
郭无酒反应过来,老流氓遇到个更流氓的“你几个意思?要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