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寒风飕飕刺骨,冻得双手通红,生了些冻疮。为了照顾慧慈,我特地把自己房间里的炭火匀给了她,为的是尽可能地把她的房间弄温暖点,不至于太冷清了。除了定时添炭火还要检查窗户的通风和烟囱的情况,害怕一氧化碳中毒。
人心毕竟是肉做的,渐渐地她对我的脸色缓和了好多,时不时地还要关心地问我几句。每一次与我说话,我都很高兴,觉得是受到了鼓励和认可,对她也就更殷勤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慧慈这么好,先是觉得她很可怜,后来,总觉得和她很投缘,仅仅是单纯地想帮助她,想和她说话,甚至一反常态地渴望知道她的故事。
自从答应帮组契难做活字印刷后,日子变得忙碌很多,幸好庵里清静根本没有什么事做,于是很多时候在自己的房门前插上一枝树枝便跑到木塔上与契难或是独自在那里研究改良印刷术。
昨天,娘看过自己后声声叮咛注意身体,小心风寒,留下一个暖手的烫炉可真帮了大忙。叫平广帮我上好炭后揣在怀里,暖洋洋的,美美地在一边傻乐着看平广忙着抄写需购置的物品。
这是上山大半年来,第一次下山,心里居然有些激动了。唉,要是这三年都不能下山的话,我该真成了山野村姑了。
娘问我,春节回家吗?她可以去求老爷。
我摆摆手,扑到娘怀里说,只要娘好,娘天天来看我就行了,至于春节,实在不想回家,因为那不是我的家。
娘佯装生气挥挥我的脸说,傻女娃,那不是你家哪里是你家呀?好歹那也是你爹。
翻翻白眼,不再理会她,女人呀,总是狠不下心,矛盾中又爱又恨。
平广终于整理好了,乐呵呵地穿着我娘送的旧水貂皮披肩便大声唤我们十来人准备出发。夜里,洒了些雨,路上起了冰凌子,平广从路边的茅草垛里取了几束茅草,肥大的手将其搓成一股草绳绑在鞋上,其他的师姐妹纷纷效仿。刚走到草垛准备扯茅草,平广就递上了两根搓好的茅草,笑着说:“静云师妹,我帮你弄。”
绑上草绳后,果然好走了许多。一路上,上怀远寺上香的人纷至沓来,皆侧目打量我们。垂下头,想着快些走好避开这些目光,平广看了一眼,却大大方方地冲相遇的香客们,作揖念叨,阿弥陀佛。
她说,谁都知道鹜峰庵里是些什么人,只是很少见到有些神秘感。我们只要坦诚大方点,他们是不会存在任何偏见的,反之,你越隐藏,人们越想探究,反而弄得不上不下的。
是呀,我们没有权利让所有的人都理解我们。我感慨一句,拉拉平广的貂皮说,看不出师姐还真深藏不露呀。
平广得意地把肩上的布袋一甩说,可不是嘛,好歹我家道中落前也是读过几天圣贤书的。
走到城门,排着队,一眼便看到嚣张的城楼守将呵斥着进出的人流。守将还是何统领,只是胖了许多,圆鼓的肚腩撑得盔甲乱翘翘的。他没有认出我,而我,也不愿意再以柳宰相之名来压他,静静地排在队伍中,面无表情地看他们在我身上打量着。
走进皇城,大家几乎多很沉默,没人发出任何惊叹其繁华之声。
拈朵微笑的,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