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咱们的天主能管得到东方吗？诸国反应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
浓雾覆盖整座王宫，月色透过薄雾，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灰色的纱幔。宫殿的一隅，书房静静地散发着橘黄色温暖的光。
“踏踏踏。”
脚步声在长长的窗户走廊急行而来。
身着红色主教长袍，上面绣着金色十字架和图案。身材略显佝偻，但面容慈祥而威严。留着白色长卷发和胡须，用一根金色发簪束起的总主教，曼努埃尔·德·埃斯特雷马杜拉，迈着稳健却不缓慢的步伐，走向走廊尽头的书房。
（注：嘉靖四十九年推算是1570年，服务于剧情，葡萄牙天主教总主教为虚构。）
“嘭。”书房厚重的橡木门被推开，一阵混合着旧书纸张与木质香气的气息迎面而来。
当然一同迎来的还有一股房间里的暖意，如今正处于秋季，夜晚更是凉意刺骨，年过六旬的曼努埃尔下意识的轻轻哆嗦了一下。
屋内铜质油灯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书房，不过曼努埃尔的目光却向右侧看去，这里他已经来了无数次了，没有什么值得细看和打量的，除非房间布置变动很大。
不过以他对自家这位国王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允许任何人移动他书房里这些宝藏的。
嗯，就算这个人是他自己也一样！
拥挤的书房最右侧的书桌上，一只雕的羽毛笔静静地躺在盛满黑墨的瓷瓶旁。
房间中央，一座巨大的书架，占据了几乎一面墙的空间，它从地面直达高高的天板，每一格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书架上，除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之外，还陈列着几艘精细的船只模型，每一艘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准备扬帆起航。这些船模是整个航海时代的见证，更是葡萄牙王国海上霸主的象征。
书桌背后，宽大的椅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精细的雕刻，复杂的纹与图案，椅子上覆盖着柔软的织物，显得很是贵气与雍容。
厚厚的地毯铺就在书房，边缘微微翘起，显示出岁月的痕迹，但其鲜艳的颜色和复杂的图案依然让人印象深刻。
地毯上的图案更为神秘和复杂，像是某个传说中的遥远国度，又像是某些神灵，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特殊星辰团，还有一些奇怪的纹路。
“飒飒飒……”空气中，旧书页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响起，可惜的是这份独特厚重的宁静被突然打开的厚重大门打破。
“曼努埃尔先生，你应该先敲门。”坐在书桌后，因为手上信笺而失神的国王塞巴斯蒂昂抬起头，深邃的眸子里，带着肯定的神色。
“我知道我应该先敲门，”曼努埃尔缓声说着，“不过在讨论这个之前，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讨论一下，派遣使者出海，前往东方的命令。”
曼努埃尔说着，严肃的看着塞巴斯蒂昂。
“呵，”看着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曼努埃尔，塞巴斯蒂昂轻笑着将双手从桌子上放下，然后轻松的靠在座椅上，笑着看着面前这个，在自己的人生中，有着特殊意义的老头，道：
“我向您保证，不论东方有什么神，嗯，他们说是仙，或者是神仙？天主永远都会是我们信仰的唯一真神，这回您可以放心了，教父。”
听到塞巴斯蒂昂的话，原本还要张口反驳，自己并不是担心那所谓的东方神灵，会不会对天主的存在产生威胁，也不是要说神的事的曼努埃尔，在听到最后那一句“教父”后。
一时间，原本沉凝的表情陡然松动。
没错，他是塞巴斯蒂昂的教父。教父往往承担着对新生儿的抚养、教育和精神指导的责任，但这只是某种象征意义的关系。
一般情况下，不论是教父或者是教母，都不会抚养孩子。
而塞巴斯蒂昂是王室，就更不需要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层关系，他跟塞巴斯蒂昂这个国王的关系很不一般，可以说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比普通教父与教子的关系还亲。
塞巴斯蒂昂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已经继承了王位，那时候是他的祖母卡塔琳娜摄政，之后由他的叔祖埃武拉公爵红衣主教恩里克摄政。
不仅如此，他的人生也充满了悲剧色彩。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最大的遗憾，或许就是不能人道，因此他将所有的精力转移到了占卜、占星等等神秘学，以及如何做好一个国王之上，或许是天主开恩，毫无疑问他是个出色的王。
但可惜的是，他不能人道的缺憾，不光是他自己的人生悲剧，还是整个王国的悲剧。
想及此处，曼努埃尔轻叹一口气，语气柔和道：“塞巴斯蒂昂，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要说这个，不论那东方是否有他们的神，我始终坚信，祂都影响不了天主在民众心中的地位。”
说到这里的时候，曼努埃尔的脸上浮现出自信之色，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天主也必然存在，天主不会比东方的神差，甚至更强！
“如果是这样，你似乎没有理由阻止我们跟东方的大明建立友好的同盟关系。”塞巴斯蒂昂摊了摊手说道：“而且东方大国很强大！”
“你知道他们国战打了多久吗？一个月时间，就让一个曾经长期骚扰他们的国家消失了，但此前，这个国家似乎很糟糕……”
“我想，只有传说中的神，才会让一个糟糕的国家，突然振作起来，变得强大！”
“或许，我的事情，只有那个神秘而古老的王朝，才会有解决的办法……”塞巴斯蒂昂说着，语气低沉了下来。
“塞巴斯蒂昂……”看着这位国王的模样，曼努埃尔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理由阻止。”
“但你即便得到我的支持，还要面对王室理事会的其他成员，”曼努埃尔说着，语气微微一顿，道：
“跟一个强大的国家建立友好关系这一点他们似乎没有阻止的理由，但他们不会允许你将大量的钱财、和先进的武器技术也送过去的……”
“我才是国王！”听到曼努埃尔这么说，塞巴斯蒂昂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深邃的眸子凝视着这位宗教会的主教，道：
“我所做的一切，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我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王国也不需要摄政王，或者是团体出现，为我拿主意！”
“发脾气没有用，”曼努埃尔语气平静，道：“与大明建立同盟关系没人会反对，也没有人想要控制你，你要想好怎么解决问题。”
“你不要忘了，还要对摩洛哥的战争，已经到了准备阶段，还有西班牙王国虎视眈眈，想要与我们争夺北非，还有奥斯曼帝国……”
“这些都是阻力！”说着，曼努埃尔见塞巴斯蒂昂逐渐平静下来后，又缓声道：“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强大的后援……”
“呵！”话还没说完，就见塞巴斯蒂昂抬起头，冷笑道：“这次又想让我跟谁联姻？”
“伊莎贝拉·费尔南达·德·埃斯科里亚尔公主。”曼努埃尔很是直接的说出了联姻的人选，“她是费利佩国王最小的女儿……”
“你是老糊涂了！”塞巴斯蒂昂很是干脆的再次打断曼努埃尔的话，冷声道：“费利佩现在跟我们是敌人，你让我娶他的女儿？”
“想都别想！”
“只要还有外部的威胁在，费利佩就不会跟我们翻脸，只有娶了他的女儿，我们才能联起手来，在北非利益最大化。”
“而且，”曼努埃尔循序渐进道：“费利佩老了，你还年轻，你才十六岁！”
“你就算是苦熬，也能熬死他！”
“到时候，仗着你是伊莎贝拉公主的丈夫，说不定还可以将西班牙王国取而代之！”
“如此之大的利益，这些都是王室理事会成员们连夜商讨出来的，塞巴斯蒂昂别任性了！”
“你是王国的国王，你忘了自己的梦想了吗？你忘了你要征服摩洛哥？为了这一场圣战，你准备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只有彻底解决了后方的危机，你才能放心大胆的去追求你的梦想，去发动圣战，去征服隔海相望的摩洛哥！”
曼努埃尔说着，双拳紧握，双目死死盯着塞巴斯蒂昂的双眼，“这些你都明白吗！”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长久沉默当中。
许久后，塞巴斯蒂昂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曼努埃尔，道：“曼努埃尔，再等等！”
“等？”听到这话，曼努埃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等他询问，就听塞巴斯蒂昂又道：“派去大明的使臣已经出发了，我想等等看。”
“那个神秘的国家，如果真的有神，或者他们有神医，可以解决我的困扰。”
“若是，若是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那么我就可以停下来，做更多的安排！”
“若昂！你认识的！”说着，塞巴斯蒂昂双手撑着桌子，认真的与曼努埃尔对视，道：
“若昂·佩德罗·德·阿尔瓦雷斯，他是我最好的好朋友，他在大明生活了一年了！”
“他的消息是不会有错的！”
“他说大明有神出手，覆灭了数十万的精锐大军，天上有神出现，俯瞰整个人间！”
“还有他们的国都，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证那天降圣水，治疗一切疾病，但以他在大明结交的权贵，还有一些消息来源，他必然是经过多次验证后，才会把消息给我传回来！”
“而且，那么多商船，那么多冒险者，他们全都可以作证，大明确实有神迹降临……”
“曼努埃尔，再等等，使臣一年，最多一年半就会回来，那时我们就能知道了！”
看着眼前这个虽说是个天才，甚至被誉为天主降福，赐予葡萄牙的明君，曼努埃尔这才发现，他也才是个十六岁少年。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这个年纪，他本应该与那些少年一起冒险，游玩，但他却承担起了一个国家的重担。
就算是天才，也是会累的，也需要一些美好愿景来抚慰心灵。
“呼，”曼努埃尔松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塞巴斯蒂昂的肩膀，“主会保佑你的！”
说完，曼努埃尔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不过在快要出门的时候，他苍老又稳重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也会向主祈祷……”
只见他说着，停下脚步，转身略带严肃的口吻，说出了一番让塞巴斯蒂昂直接呆愣的话。
“希望主可以管得到东方。”说完，转身出门的同时，还将书房的门给关上。
半晌后，反应过来的塞巴斯蒂昂顿时发出一声欢呼，已经走出门的曼努埃尔听到身后的欢呼，也不由低着头发出哼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