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无非是些人生经历、思想感悟,能写的多好?
周燕如有些不信邪,从她手中接过手稿,伏于桌前,细细研读起来。
期间,楼下门卫又拎了一麻袋信件上楼,全是写给《棋王》作者和编辑部的信笺。章德宁坐在桌对面,浏览几份刚送到的日刊,她惊奇的发现,又有好几篇《棋王》的批评文章和评论刊载。
最有趣的是一篇采访稿,采访对象是“棋王”的原型人物臧国柱,如今他已被调去京城棋院执掌教练。
[我和江弦是在前三门的工地认识的,他与我说过在写小说,我以为只是爱好,没想到他一文成名。
我不确定原型是否就是我,不过文中许多话语,现在回想,我都曾与他说过。
我不算棋王,十二年前挥师南下,结果遇上“鬼打墙”,两年前重整旗鼓,又碰上那场天灾,活下来算幸运的,如今下棋,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棋比江弦强,悟性却不如他,下一辈子棋,我都没悟出这个“何以解忧,唯有象棋”的道理]
创作谈四千字的内容并不长,周燕如了十分钟看完。
她将手稿放回桌子上,这动静惊动了对面的章德宁。
章德宁满眼期待,“周老师,看完了?”
“如何?”
“很清奇。”
周燕如用这个词语表达了自己阅读完的感受,“‘其生若浮,其死若休’这篇创作谈如果刊发,会吸引更多读者关注与喜爱江弦这名作者!”
章德宁点头认同,“我还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咱们《京城文艺》以后按千字7元的名家标准和江弦约稿吧,他简直是嗜财如命!”
“最纯粹的作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周燕如露出笑容,讲起桩趣事:“建国以前,鲁迅先生碰到家极为苛刻的书局,发稿子必须按实际字数计算稿费,标点符号则忽略不计,鲁迅撰文译书时,便故意不加任何标点,也不划分段落,每张稿纸都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篇。
还有林语堂先生,总是被诟病一稿两投,同样的内容,他写一份中文的,写一份英文的,拿两份稿费。
穷而后工,张艾玲都说:‘喜欢钱是因为吃过没钱的苦’,写作是一件会挨饿的事情,没有物质保障,怎么去搞艺术?小江呐”
说到这里,周燕如停顿了一下。
她与江弦接触并不算太久,不敢说假以时日,他能比肩鲁迅、林语堂、张艾玲这些大家,但至少能从他身上,看到了朝着这些人趋近、靠拢的潜力。
创作谈就不需要抠着字句修改了,江弦只简单的修改一番,便发表在了12月10日刊发的12期《京城文艺》之上,收获28元的稿费。
这篇创作谈《江弦:写在‘棋王’后的一些话》,精准的搔中了读者的内心,一经发行,便激起阵阵喝彩,迅速收获读者们的热烈追捧,引起很大反响。
12期《京城文艺》的销量都跟着暴涨,涨势虽不如上一期喜人,但也未逊色太多。
与江弦共鸣的世俗之声,占据了舆论高点。
但也招来些评论者的指责,斥江弦为“小痞子文艺”。
文学乃是鼓舞人民志气的伟大事业,是文化人的精神家园。
怎么可以是其赚钱的工具!
1978年12月的下旬,京城开始被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所笼罩。
每个人都在关注“两刊一报”,积极的讨论新口号、新决策、新机构历史,在这一刻迎来转折。
与此同时,京城一间六平米的农舍里,7个年轻人不眠不休的刻板、印刷。
一场离经叛道的风暴马上席卷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