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我也是劳动模范,怎么说我也有这个资格。”江弦轻笑着说。“德性。”
陛下略带嘲弄损他一句,一双杏眸当中却满含骄傲之色。
“到时候我让爸妈,还有虹虹全去给你捧场。”
江弦笑着揽上她的腰间,“你不要用这样的思维,这是作报告,又不是电影上映,有什么捧场不捧场。”
“那家里人也得给你撑腰。”朱琳娇声道。
说罢又感觉江弦一双大手不规矩起来,她轻推他一把。
“这才几点。”
“你怎么不说你刚才给我下多猛的料。”
“说啥呢”
夫妻很快陷入一片火热。
江弦发现朱琳是那种,平时看起来干干净净,可到了关键时候又能散发出骨子里的柔媚。
可不就满足了女帝这个身份,平时有威仪,可到了关键时候又说不出的柔情万种。
到底是杨洁导演看人准呢。
翌日,江弦抽出个空闲去到沙滩北街2号,进到地震棚,找到《人民文学》编辑部所在的那一片。
才刚过去,就听到几名编辑凑在一块儿讨论。
“你们看戴凤莲死前这一段,她的血把儿子的手染红了,又染绿了,把自己的胸脯染绿了,又染红了,这一段隐喻就很好。”
“红色的血,绿色的血,这怎么说?”
“你们要想啊,戴凤莲死在哪儿?死在高粱地里,高粱是红色的,高粱的叶子和枝干是绿色的,江弦是想写。戴凤莲虽然死了,但她和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她的抗日精神在高密这片土地上永不熄灭。”
“有道理!有道理!”
“还是看江弦的小说有意思,这些个晦涩的地方越砸吧越有味道。”
江弦听出这些个编辑是在讨论《红高粱》的内容。
对于《红高粱》在《人民文学》的编辑部里有编辑传阅他并不感到奇怪。
听完这段对戴凤莲死前描写隐喻的解析,江弦一声不吭的悄悄往里走,生怕又被人指着质问“你懂个什么《红高粱》。”
“王扶老师!”他走到王扶办公桌前。
王扶正捏着一份稿子,听到这动静抬起头,脸上瞬间挂上惊喜。
“江弦,你从南方回来了?!”
“回来了有段时间了。”
“有段时间了?那你怎么不过来看看你的稿子。”
“忙着在燕大作报告,一直没空过来。”
江弦笑着说,“再说了,《人民文学》还能把我稿子弄丢了不成?给你们,我放心。”
“你呀。”王扶无奈笑笑。
她拎得很清,真要说起来的话,江弦是和他们《人民文学》挺亲近。
但放眼文学界,和江弦不亲近的文学期刊好像也没有几本。
她拎着热水壶给江弦倒一杯热水。
江弦道一句谢,而后和王扶问起《红高粱》现在的情况。
“我正要和你说呢。”
王扶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稿子,正是江弦的那份《红高粱》手稿。
“崔老师和我本来打算给你在5月刊上面发行的,本来都定好了,最后光老说不行,硬是要在发行前给你这份稿子组织几场座谈会。”
“座谈会?”江弦放下水杯。
往往是一些文章有危险和争议,才需要在刊发前组织座谈会,听一听各方意见。
光未然要在《红高粱》刊发前组织座谈会,江弦难免会揣测,光未然或许觉得《红高粱》这篇小说比较危险,因此有这样的计划。
“你别多想。”
王扶看出他的心思,“你也知道,你喊出的那个‘寻根’如今在文坛愈发火热,你这篇文章又是一篇极具代表性的寻根文学作品。
不过读者们之前对寻根文学不大了解,没怎么读过这样的作品,光老怕直接发出去,读者们看不懂,这样就会埋没你这篇作品,这才准备在发行前给《红高粱》组织这么几场座谈会。”
“原来如此。”江弦知晓背后真相的同时,心中一暖。
他还是太看不起这个年代的编辑了,80年代初文学的这场繁荣,固然有大量作者雨后春笋般复苏的原因,同时也离不开这群无微不至、无所不敢的文学编辑。
光未然的顾虑很有先见之明。
《红高粱》这篇小说,诞生于“寻根文学”思潮爆发的中期,乃至于说后期,彼时文坛的“寻根文学”已然繁荣,这样一篇极富“寻根”色彩的小说,一经发出,便迅速轰动文坛。
但刨除背景来审视,《红高粱》这篇小说里掺杂了太多意识流以及魔幻主义描写,加上小说在时间叙事上不断跳跃,乍一看的话,确实是晦涩难懂,很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个故事在讲什么。
晦涩到什么程度呢?
在另一时空中,张艺谋和莫言提出要拍这篇小说的时候,莫言人都傻了。
他完全想象不出张艺谋要怎么拍出他这一篇小说。
然而后来事实证明,老谋子的确有一手。
巩俐红苹果般俊美健康的脸、新娘用的红盖头和坐的红轿子、野合地点的红高粱、新酿出来的十八里红,以及日全食后弥漫于天地间的红色
现在回过头看,这电影质量都相当过关。
话说电影刚拍出来那年,陈皑鸽准备拿着《孩子王》代表中国参加柏林国际电影节。
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陈皑鸽忽然放弃了柏林,带片参加了法国戛纳电影节。
《红高粱》再这样的情况下临时顶替出征。
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
《孩子王》被评为那年戛纳的“最差电影”,《红高粱》则意外地拿到了柏林的金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