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侯教导,老臣铭记于心。”
张让舔着脸应道,不过心下还是打定主意,若眼前这位史侯不在,一些敏感的奏章他还是不敢直接让卢植过目。
“史侯,那现在怎么办?”他低声问道。
只见刘辩起身将手中的奏章递给卢植,旋即又坐下,平静说道:“去看看父皇可曾醒了,若已醒来,便将此事温言禀告父皇;反之,则等父皇醒来再说,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是。”
张让眼见刘辩神色镇定,暗暗惊诧,在躬身行礼后便朝后殿去了。
卢植也很意外于刘辩的镇定,不过他以为刘辩只是年纪小,不知凉州的重要性。
当然,他认为也没有故意提及的必要,他很欣赏刘辩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
相比之下,他对自己方才的事态感到惭愧——年近五旬的人了,竟还不如十……呃,史侯来得镇定。
他哪里知道,刘辩根本不是镇定,而是他早就知道有件事,只是以往没怎么想起,直到看到汉阳太守傅燮的奏章,刘辩这才醒悟:对,是有这么回事。
别看他好似不在意,事实上在意也没用,因为凉州叛乱是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的事,与黄巾之乱是同一个时期,当时刘辩还未到来,又怎么预防?
而如今,时隔三年,凉州的叛军已养成气候,已不是朝廷一时半会能剿灭的了。
说起凉州的叛乱,其实应该分作两段看待。
第一段叛乱,爆发于中平元年,当时反叛的是羌人首领北宫伯玉。
他造反作乱,将凉州督军从事边允与凉州从事韩约劫为人质,胁迫二人入伙。
边允、韩约,这两个名字是否有些陌生?其实就是边章与韩遂的本名。
别看北宫伯玉乃是羌人首领,但不过只是一介莽夫,但边章、韩遂二人可了不得。
甲子年黄巾之乱声势浩大吧,号称百万,结果十个月平定,而皇甫嵩更是连平两路黄巾,一时风光无两。
可当朝廷派皇甫嵩去征讨凉州叛军时,皇甫嵩却连遭失利。
要知道,当时董卓、孙坚都在皇甫嵩的麾下,且此时与董卓入主朝廷仅相隔数年,其麾下的文臣武将,似李儒、徐荣、胡轸、牛辅、李傕、华雄等人基本上也都已集结,更何况还有孙坚这等猛将,可即便如此,皇甫嵩军依然连遭失利,拿凉州叛军毫无办法。
中平二年七月,公元185年,皇甫嵩率军征讨凉州叛军不利,朝廷罢免,换上司空张温,携破虏将军董卓、荡寇将军周慎再次前往平叛,此时孙坚被张温拜为参军事,也就是参谋。
可最终,张温还是败军而回。
由此可见,可见论用兵,边让、韩遂这两位从事出身的叛将,毫不逊色皇甫嵩、张温、董卓、孙坚这等汉室将领。
这场围剿,足足进行了两年,直到张温也久攻不克后,朝廷就开始考虑是否要继续围剿,毕竟打仗打的不止是兵力,还有钱粮,从黄巾之乱算起,朝廷已连续打了两年半的战争,期间的费不知几繁。
这不,后来买官、如今还未买官的司徒崔烈在朝中劝灵帝停止征讨,索性将凉州让给叛军割据,此事遭到了当时在朝中担任议郎的傅燮的痛骂,甚至于,傅燮还说出了要斩首崔烈、天下才会太平的话。
而当时,灵帝其实也心疼出征剿贼钱无数,毕竟这些钱都是他留着要修苑林、修宫殿的,怎么能用于平叛呢?
但最终傅燮以真诚打动了灵帝,促使灵帝拒绝令凉州割据,命耿鄙出任凉州刺史,傅燮为汉阳太守,派二人前往凉州,组织兵马,以待再次讨伐叛军。
而在这段时间里,韩遂也没闲着,他杀了边章、杀了羌人首领北宫伯玉,杀了义从胡将李文侯,将原本分散的叛军整合到一处,亲自执掌。
谁能想到当初被北宫伯玉胁迫入伙,不得不反叛的韩遂,三年后居然成为了十万凉州叛军的首领呢?
有意思的是,当初中平元年时,韩遂还曾到雒阳,得到何进的欣赏,甚至还劝说何进要铲除宫内的宦官。
可见,人的野心是会滋长的,就如历史上的董卓、曹操。
而如今,韩遂杀耿鄙,诱反王国、马腾,就代表着凉州叛乱已来到了第二段,当初作乱的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已死,取而代之的是王国、马腾等人,且自此成为汉室乃至中原的心腹大患,直到后来曹操亲征都吃了大亏。
鉴于这些,刘辩着实很欣赏韩遂的能力,但欣赏归欣赏,既然韩遂反抗汉室,那就是乱臣贼子,定当除去,绝不会姑息!
包括同样反汉的马腾,以及其几个儿子中最让刘辩耳熟能详的马超、马岱。
他既决心要匡扶汉室,就绝不能容忍乱臣贼子,尤其是割据地方的军阀!
约半个时辰后,张让将汉阳太守傅燮的奏章禀告灵帝,灵帝大惊失色,次日久违地在崇德殿召见群臣,共同商讨凉州叛军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