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是一个卑微的绣奴,她的身价比不上一幅绣品。平时府里的一幅绣品的价格也够买三四个奴隶了。尤其这是小姐的嫁衣。那都是上好的丝线。其中还有北地运来的极品冰蚕丝。坏了,真的坏了,这一回,她要完了。蓬蒿青白着一张脸,愣愣的坐在绣架前。她知道她完了。她不知道她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死法。是吊死,还是被毒死,还是?
她悲哀的笑了,她知道她不会是上面的几种死法。那样太便宜了她。她也许是受尽折磨而死吧。
想到这,她反而不害怕了。是的,死就死吧。她活着干什么呢?她就是没有这一件事,她也活不长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平坦的小腹,这里蕴藏着一个祸根,这儿早晚会被主人发现,要了她的命的。也许用这个罪名要比这个罪名来的好受一点吧。最起码行刑的仆人不会再逼问她,谁是孩子的父亲。就这样死去吧。这样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吧。
“蓬蒿,蓬蒿啊!”张大娘叫着走了进来。
“啊!”在看到屋里的情形的时候,张大娘吓的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天啊。蓬蒿,这是,这是怎么了啊。这?这怎么可以啊。
张大娘看着绣架上半成的绣品,在那一片青葱的绿竹林的前面,是一大片林立的假山石。其中最大的山石上,立着一只骄傲的美丽的五彩凤凰
。竹林、海,湖水、山石上都落满了各样的小鸟,小鸟形态各异,娇小可爱。都背对朝阳,面向着朝日的凤凰。多美的一幅绣品。可惜此时全完了。三滴红的吓人的鲜血淋漓在凤凰脚下的褐色山石下面。完了。完了。张大娘明白说什么都完了。这回蓬蒿这个可惜的丫头的小命是没了。谁也救不了她了。
管理奴仆的张大娘比谁都明白,主子对犯了错的奴隶的处罚是多么的令人颤抖。太可怕了。天啊。这个蓬蒿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她什么不做,怎么就偏偏做坏了小姐的嫁衣。这血浸嫁衣,是多么的不吉利啊。要是被主子知道了。天啊。张大娘不敢想。她看着呆坐在绣架前的蓬蒿。可怜的丫头,她一定是吓傻了。
张大娘慌忙关上小屋的门。
她走到蓬蒿面前,伸手扯一块白布盖住了绣架上的绣品。她俯下身子,死死的盯着蓬蒿的眼睛,“听着,孩子。你别怕。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你一定不要怕,不要冲动。你要知道,万一这事出了,不光是你,我们都得死。你要知道,主子是不可能让小姐嫁衣染血的情况让外人知道的。他一定会杀死我们。你,屋里的子,还有我,还有所有来过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得死。”
“大娘。”蓬蒿看着张大娘的眼睛,她真的不能想象,她怎么会这样。她可以死,可是,她不能连累别人跟着她死。子不能死,她还太小了。大娘更不能死。从小大娘就对她照顾有加,她不能报答她什么,她却是万不能让她为了她的连累去死啊。天啊,她不能,对了,她不能让她们陪着好去死。她死有余辜,可是她们都不能死。真的这样,她能对的起谁啊。
“孩子,看着我,我们来一起想办蓬蒿看着张大娘那一双眼睛,心里一会就静了下来。是的,事出了都出了。她不能再乱了。她得想办法去补救。
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血迹的形状、位置。她看着,看着眉间浮出了一抹笑。张大娘顺着她的眼光,看了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笑了。“你这个孩子,就是鬼。”
张大娘帮蓬蒿打开丝线匣子。蓬蒿在丝线里挑了一络玫瑰红的丝线。又打开香盒子搓了一点香在上面。浓浓的香味,略带了一丝丝的蜂蜜的甜香。张大娘理线,蓬蒿坐在绣架上一阵忙活。一会儿功夫。三朵艳红的玫瑰出现在绣面上。褐色的山石下,五彩的凤凰脚下,碧绿的草丛里一朵红艳艳的玫瑰在盛开,一朵羞耷着半开着,一朵只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骨朵。一股淡淡的甜香在室内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