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扔下海。”未等那男子哭完,戎沁心便启声命令到。她站起了身,然后冷冷冲手下投去眼神。
“别,别,我说,我说!在舱底,m字号的最后一间!”
他四肢被缚,却因为激动而扑向女子的腿。戎沁心听罢,浅浅的勾起嘴角,然后甩了甩腿。说到:
“谢谢你。”
她笑顏如,让那男子有一瞬间的怔忡。但随即他便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靠向船沿,并且他刚想喊出声时,嘴巴也已然被堵了上。
片刻过后,灯光迷彩的华轮之上,一个小小原点被直直抛下。那小点相对于这艘船来说,那么的小,那么的不起眼,即便它落海之时的确溅起了水层层,却依然不能打破此刻祥宁的胜景。
平西把伸出栏杆的手收了回来,他回身望了望女子,感觉今天的她已大不像从前。若是从前,在这个男子说出情报之后,她一定是会饶过他的。但是现在,他在她的脸上只看到千年的冰寒,冷漠的令人瞠目。
戎沁心瞥了平西一眼,她站在甲板上,海风呼哧的吹,她衣袂飘飘,身形却坚定非凡。
“平西,一直以来我都忘了对你说一句。”
男子一顿。
“对不起。”
当日在忠义堂,平西孤自一人抱起霓裳的尸体时,沁心就已然发现,他深深爱着她。只是,霓裳是为了林作岩,为了她而死,但平西深沉的爱却在还没发芽之时,便已被扼杀。
他的孤寂,或许只有他一人知晓。
但是,沁心却不能忽略,她对他的歉意。
戎沁心把袖子里的两把匕首拿了出来,这是她在一个月之前,命人制造的。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在等待几天这个时机,她像是等一个世纪一般,那么漫长。
她要报仇。
而平西,也要报仇。
这三个字在风手飘散,柔弱却坚实,平西眯着眼,许久不说话。然后他像是释怀了什么一般的微微一笑。
沁心见他浅浅一笑,便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一切仿佛顿有默契。
转即,女子忽的站直了身,把双手上的锋芒一握,杀气冉冉升起。
“你们听好。”
森冷的音色浅浅的在风中飘荡,却如雷贯耳。
“踏上这条船后,我们就必须倾尽一切,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心慈手软。”戎沁心把匕首握在手里,然后继续说到:
“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因为今日一战,我们不为赴死,而为存活。”
平西以及身后的数名男子均是一楞,这夜色里,女子的表情不得而知,但她的声音却像鬼魅一般穿透海风,穿透空气,穿透他们的身体,直击心脏。这一瞬间,他们感觉心中的某个地方被触及,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为了富贵门,为了岩哥去死,是他们应当做的,但这一刻,这个女子却告诉他们。
他们的真正价值。
“记住,我们不是为了送死而来。我们是为了活着出去,才共赴生死。所以,不要不顾性命的去为谁战斗,那样毫无意义。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存在,才拼尽全力,才反击!”
再也不要傻傻的为了他人,去做葬送自己的事情。
不要愚蠢的去撞的头破血流,去伤了自己和他人的心。我们真正要做的太过明了而简单。
那就是,好好的活着,有意义的活着。
为了自己爱的人,与爱自己的人,而战!
女子高高的举起手中的一支匕首,她扬起脸来,此时此刻,轮船的鸣笛声又是一起,巨轮的灯光一扫,霎时在上方点燃了这匕首的锋芒。男子们抬起眼来,那灯光仿佛是召唤他们浴血奋战的令牌,又仿佛是他们才被燃起的生命希望。
※
巨轮的速度并不快,它缓缓的驶向黄浦江中,它绚烂的影子在长河里拉出一道亮带。
m字号舱,最后一间。
戎沁心站在不远处的一拐角,眯着眼向那头打量。现在跟在她身边的男子只剩下两名,其余的跟着平西去了调动人马。他们已经发现了船的小门,所以,富贵门的兄弟可以通过船只,驶向这个小门,然后上船。
而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擒贼先擒王。
这里的灯光十分黯淡,似乎是有意要隐蔽。戎沁心看见舱前有数名男子神色肃穆的四处走动,那显然是盯梢的人。可见,这姓藤田的日本人十有八九的确是在这。但是现在凭借她一已之力,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她的脑子飞快的运转,如果现在杀进去,能不能逮到藤田尚是个未知数。如果自己鲁莽的去了,没有逮到就罢了,万一被反擒,那是得不偿失。戎沁心忽然觉得,此处戒备森严,想要擒王不是那么简单。
就在她犹豫之事,那舱竟响起了女子暧昧的调笑声。她似乎是在和谁在道别,而她说的话,并不是汉语。戎沁心侧耳倾听,随着那女子逐渐走了出来,她一路的道别,让沁心听清楚了她讲的话。
“待会儿,一定跳支最好的舞,献给将军。”
这是一句日语。
而她是一名日本舞姬。
戎沁心看着她扭着身子出来了,模样也不是十分好看,但却妖媚的可以。她眼波连转,身子有些不稳,似乎是喝了一些酒。她一边离去,还不忘对着着那几名在此处盯梢的肃穆男子,一阵调笑。
数名男子却面不改色,只是稍加厌恶的瞟了她一眼。她见无趣,便也就离开了。
戎沁心心想,这日本人一个个都是色胚子,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思找女人。
很好,非常好。
女子一眯眼,对着身后的两名男子吩咐:“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