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宫登了车往回走,赵裕又想起今天钱不疑要回门的事,便跟她商议了一下,回了府,携了拜门礼一同去了丞相府。
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赵裕重生回到至和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原来的家人,心念起伏、坐卧不安竟比回门的钱不疑还要紧张。
钱不疑好笑地看他:“是妾身回门,又非王爷回门,王爷怎么比妾身还要紧张。”
赵裕难得愁苦为难:“我怕一会见了你祖父失态。”
“王爷安心,祖父人很好的,必然会喜欢你的。”
赵裕笑笑:“我知道。”
丞相府门墙上的喜绸尚未撤下来,一眼望去红绸飘扬,好似大婚之时。丞相钱循、左谏议大夫赵璋、夫人方氏临门而立,钱不疑二叔钱瑾在徐州任知州,脱不开身,并未回京,大婚时只让人捎了贺礼来。
赵裕下了马车,伸手扶过钱不疑。
钱循世家出身,诗书传家,钱家也是百年世家,钱循虽然上了年纪,但在那一站,宛若遒劲耿直的一棵老松。但老人家看见自己出嫁的孙女回门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钱循望向赵裕,正色行礼道:“老臣钱循携丞相府阖府上下拜见王爷王妃。”
让祖父给他行礼,这是要折他的寿啊。赵裕心中一颤,连忙制止道,“小子年幼,该是我行礼才是。”
钱不疑握着母亲方氏的手,在一旁说:“外面风冷,祖父和王爷不如进去再叙话。”
“不疑说的正是”钱璋也道:“王爷前两天的风寒想来还未好全,不宜在此受风。”
等进了里堂,屏退了随从,赵裕对着钱循拜倒。也不管旁人是如何惊慌,他拜了三拜认真道,“小子不才自小便仰慕丞相大人,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结交,如今不疑嫁我为妻,丞相大人如若不嫌弃,小子便叫丞相大人一声祖父!”
这番刨白,纵使是常年修身养性如钱循也不免惊诧,“这如何使得,王爷乃是王子皇孙,岂能认老臣做祖父?这实在于理不合。”
“丞相大人既是不疑祖父,我待不疑如亲如友,丞相大人自然也是我的祖父。”赵裕眼中似有微光闪动:“这称呼我只私下叫,比不会让外人得知,还望祖父成全!”
钱循微微动容,看着钱不疑感慨一声,“看来不疑嫁给五殿下是嫁对人了。”
钱不疑回首望去,正好对上赵裕看过来的目光,温柔一笑。
钱不疑环顾周遭,拉着方氏的手轻声问:“阿娘,阿兄怎么不在?”
赵裕正和钱循说话呢,闻言也看了过来,心中蓦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