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过年
齐霄宇松开手，打开床头的灯，透过昏黄的光线，看着苏茂眼里闪现的跟刚刚认识自己时那种戒备的眼神，齐霄宇打量着苏茂闪躲的眼神，内心有了复杂的情绪，难过？失落？自责？也许都不是，也许都带点，这个男人本该属于自己，不管是心还是身体。
苏茂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说：“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做什么？”
齐霄宇用手撑起脑袋，用目光丈量着苏茂精致的下颌线：“我们好好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苏茂语气平静带着不愿多说的无奈，摆脱齐霄宇的想法已经在心里扎了根，至于是什么时候那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能接受这种窒息的占有欲和变态的操控欲，又何必在言语上又多少争执。
“哥，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
苏茂心中里闪现出错愕，呼吸漏了一拍，这个人时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齐霄宇深沉而密不透风的目光将苏茂裹挟在自己制造的不安的情绪之中。
苏茂微微睁开眼，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说：“没有，只是在想怎么跟你说我不喜欢你一些做事的方式，你那种就是泄欲，我不是你发泄的工具，我现在只想冷静冷静，我怕自己做过激的事情之后你又发疯，我惹不起你。”
齐霄宇满面寒霜：“哥，你可以跟我提要求，但是你要离开我，后果你承受不起。”
苏茂此刻被齐霄宇镇住了，表情僵住，勉强挂在脸上的笑容显得那么的可笑，滑稽。齐霄宇不是那种轻易放狠话的人，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离开的？这么了解自己？还是自己想离开他的样子太过于明显？这观察人心的能力让苏茂不由胆寒，这个疯子在不知不觉间监视了自己五年，这时间果然没有白白浪费，赶紧结束话题是最理智的方式，回应：“好，我知道了。”
两人之间有一条沟壑，前一段时间被一层布遮住了，但现在这层布被大风吹走，又显现出来。
第二天苏茂又接到程工的电话：“苏总，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其实苏茂看了一下程工给自己发的项目信息，这是传销的一种，说是以国家为担保的项目，只要投钱几个月就会有翻倍的收益。漏洞百出的项目书，苏茂实在不想再看下去，程工已经深陷泥潭，不是自己三两句话就能拉回来的：“程哥，不好意思啊，公司到年底了，最近资金周转不开。”
“苏总，你这话说的，你个人也有二三十万吧，这是赚钱的好机会啊，赚多赚少，苍蝇虽小也是肉。”
“程哥实在没办法，我们这边还有很多建材老板没有结算，实在是没有什么流动资金，我至少要把这些帐结了，过个好年。”
电话那边的程工也不好再说什么，结束这次不愉快的通话以后，程工再也没联系自己，也没有提还钱的事情。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把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以后，苏茂准备回家，在回家的前一天晚上齐霄宇要了好几次才放过他，美其名曰：把过年这几天的补上。
苏茂只能忍着屁股里的不适感开车回家。
刚敲门，大门就开了，季淳笑着赶忙把苏茂手里的东西拿下来，仔细打量着大半年没见的儿子说：“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累了吧，赶紧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倒杯热水，去去寒气。”苏茂是单亲家庭，季淳给他的爱不比别人少分毫，苏茂年轻的时候非常喜欢撒娇。
从小到大一直没有揍过苏茂的季淳，在苏茂带着李东回家坦白的时候破例了，当自己面说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一生要强的女人在他面前掉下了眼泪。转身抄起电视机旁的鸡毛掸子大力抽到苏茂身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伴夺眶而出，一边打一边骂：“苏茂，你糟践谁呢，啊？你是不是觉得不是你老子带着你，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你喜欢一个男人？是我让你变成变态的吗？”
苏茂没有躲闪，站在一旁吓愣住的李东赶忙抱着苏茂，尽量让鸡毛掸子打在自己身上。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俩个人，季淳退后几步，似乎全身脱力，倚靠在墙上，满脸都是没有擦去的泪痕，空气中充斥着季淳急促的呼吸声，看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人，季淳抬起手，指了指门喊到：“滚，滚。”
李东拉着苏茂站在楼梯上，对着才20公分的台阶说：“小茂茂，别难过了，你再难过我就从这个地方跳下去。”本来眼眶红润的苏茂顿时笑出了声。
苏茂看着20公分的小跳台，慢慢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李东拉着苏茂的手，看着苏茂要哭又要笑的表情，转身正对着他，然后庄重地说：“和我一辈子的那个人必须是带把的，而且带把的必须叫苏茂，必须现在此刻就要站在我面前。我们慢慢来，等时间长了，总会有喊你妈为妈妈的一天。”
李东拉起苏茂的手亲了亲，苏茂松开李东的手，用力的抱住他，用拥抱来告诉他：李东，我爱你。
后来长达一年多没有联系，同时也断了苏茂的钱，苏茂就从大二就参与实习，直到过年，苏茂试着打电话给季淳，刚开口一个：“妈。”两个人在电话两边泣不成声。苏茂和季淳再也没有提起李东这个人，准备什么合适的时候再提。
那个时候苏茂和李东学的都是室内装修，大三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师后面独立接单做设计。
两人在老师那边实习的两年里跑遍了城市里所有的家具城，材料厂，每天都跑去项目上也就认识一群手艺人，这样的拼劲积累了很多经验为两人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打下了基础。
为了满足甲方爸爸，李东经常通宵达旦地修改设计方案。李东长的清秀，说话幽默，又特别专业经常会有雇主问有没有女朋友。有一次一位顾客特别执着，一起工作的苏茂听到了，虽然李东明确拒绝了，但是苏茂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直到大四的时候李东和苏茂，还有一个设计非常厉害的徐进三个人一起单独出来开一家装修公司的工作室，在开业当天苏茂看着季淳拿着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呆愣了好几秒，站在一旁的李东说：“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们的上帝倒水。”
所有的事情都在正轨上，一片大好前途的李东因为在高速上躲突然变道的大货车撞在了护栏上，当时苏茂坐在旁边幸运的只是脑震荡，胸部肋骨有一处骨折。苏茂醒来后，都没有看到李东最后一面，哭的几乎晕厥，李东什么都比他快一步，连死都比他快一步。
苏茂失魂落魄，最后一起创业的伙伴徐进看不下去了，带着苏茂到公司，拿了五份李东生前签下的合同说：“你至少先把他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吧。”
表面上都是苏茂照顾李东，其实苏茂对生活是一把手，但李东带着苏茂内心的成长，包括在床上不愿意屈居人下，李东都让着他。自从李东去世后苏茂慢慢收起了那份幼稚，越来越稳重，越来越像李东温暖有风度，健谈可靠，那个带着稚气会撒娇会生气的苏茂越来越远。
季淳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广告的儿子，走过去，坐在苏茂身边，环住苏茂的肩说：“儿子，想什么呢？我买了骨肉，炖骨头汤给你喝。”
苏茂握着温热的水杯说：“妈，这些年因为李东的事让你操心了。”
季淳微微愣住，这是李东死后这么长时间还是苏茂第一次主动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想着一开始瘦得皮包骨头的苏茂，季淳眼里闪着泪光说：“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儿子。其实一开始我恨自己，没有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才让你变成这样的，一开始打你也是把对自己的愤怒发泄在你身上，李东到真有眼力见，抱着你，我索性就放开了打了。”
苏茂听着轻轻地笑出了声说：“你真是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