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正值夏季,但入夜后气温陡降。
陆鲤鲤不想再走了,弯下身子在大树旁扯了几把野草铺放好在地上后径自坐下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大不了被追来的白发男人抓住。抓就抓吧好歹还能做个饱死鬼,总比像现在这样饿死或者被野兽吃掉要好。
不远处另一棵更加繁茂粗壮的树上,常见又忍不住要发表自己的看法了,“侯爷,这个女子真的很可疑啊?她为何无端被锁于春来阁内,且她明明对梁世子说要家去了,怎么又独自一人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常见摸着下巴有条有理的分析,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玄衣男子没有回应常见的疑问,而是微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树下抱成一团的少女。
常见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旁边的人有回应,微转过头来还想再劝一劝自家主子,正打算开口便被玄衣男子打断。
“走了。”玄衣男子把盯着少女的视线收回来,对着身侧的人吩咐道。
“可是侯爷……”常见是不太想走的,他还是觉得该抓个人查查吧,就算查了再放也好啊。他看这女子就很可疑,不然真的没法交差,但是他家侯爷向来说一不二的主,他也不敢反驳。
“这些干粮和银钱给那位姑娘吧。”玄衣男子临走前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干粮还有几块小碎银子交到常见手上。
常见撇撇嘴欲言又止,不大情愿地拿好东西恭敬回道:“好的侯爷,属下知道了。”
交代完后玄衣男子施展轻功脚尖轻点树枝便快速消失在了黑夜中不见踪影。
“侯爷真是……”常见倒也不是那种不分是非之人,只是看着自家侯爷一脸淡定的模样他是真的着急,这次他们和梁世子出来可是有任务在身。上个月末,太子殿下被不明刺客刺杀幸亏有侯爷在侧,击退刺客护得太子殿下平安。从官府整理出来的证据,证明这批刺客正是仴月教的教徒走狗。话说他们来这浃聚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个仴月教的影子都没见到,就目前最疑似仴月教组织的人当属……不远处树下的那名奇怪姑娘。
此时的春来阁二楼。
“找回来没有?”石七脸色阴沉地看向从外头刚回来的两名下属。
刀虎和刀狸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放下手中绘制的纸张画像,“长老,镇上已经找遍了,无人见过此女子。”
石七拄着拐杖来回走了两圈,神情凝重地看向二人开口道:“需尽快赶回教中,浃聚镇……有朝廷的人。”说完后又想到从他手中逃脱的少女再一次被气得咬紧了牙根,心中真是恨极了。他的那些好丹药都用在那少女身上了,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不是他们需要尽早离开浃聚镇,他一定翻遍浃聚镇方圆五里也要把她找出来,要是再让他碰见这小丫头定要叫她见识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次日
刺眼的阳光照拂在靠坐于树下的窈窕少女身上,陆鲤鲤不适地用手遮了遮眼睛,嘟囔着:“几点了……”
等到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才发觉刚刚做的是梦。她并没有回到现代而是还身处在这个叫做大启朝的国家。
起身舒展身躯伸个懒腰,忽然感觉到怀中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滚到了地上的草丛中。陆鲤鲤蹲下扒开稀疏的草堆看到地上有一个用油纸包裹住的东西,捡起油纸包又瞧见旁边还散落着三四两碎银子。
“奇了怪了……难道是昨天路过这里的人掉落的?”疑惑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块颜色微黄的干硬饼子。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是对于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陆鲤鲤来说这块干粮比美味佳肴还要珍贵。
陆鲤鲤啃了两口后又小心翼翼的把饼子包起来放入怀中,心中想着也不知那白发男人还在不在镇上,恐怕她还得在这里再躲藏几天才能离开。这里的地形她也不熟悉,在没有找到食物之前这块干粮还是省着点吃为好。
……
浃聚镇,聚财钱庄内一处雅致的厢房中隐隐有谈话声。
“主子,仴月教确实是在浃聚镇出现过,大约人手三四余人。据影四大人探查得知,他们出现的最后地点是安家村。”眼前是一座精美的红木山水刺绣座屏,立在屏风前的中年男人微躬身对着屏风内上座的男人恭敬地回禀。
“笃—笃—”上座的太师椅上玄衣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敲着,过了一会儿男子才开口:“继续探查,有任何消息即刻上报。”
“是!”话音刚落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主子,外头有一位梁公子找您。”房外的店伙计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着房里喊道。
“请进来吧。”
梁谚拿着折扇推门而入,一入门便钻入屏风内在玄衣男子的对面坐下,快速拿起一旁的茶盏“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歇息一会儿后才缓缓对对面的玄衣男子道:“允同,春来阁果真有问题,春来阁的老鸨柳娘现下早已不知所踪!今日提审春来阁阁中的几位头牌姑娘,她们都说昨日见到柳娘跟着三名陌生面孔的男子还有一位似乎是病了的姑娘一起离开后就没再回来。”
“果然如此。”玄衣男子沉思着。
“什么果然如此?”梁谚一脸疑惑,允同真是话越来越少,他越来越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了。
“无事。过几日我们便回京都,这里已经没有我们要抓的人了。”玄衣男子说完平静地拿起茶盏呷了一口清茶。
又过了几日
陆鲤鲤重新回到浃聚镇上,此时正站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已经是她今天面试的第十份工作了。因为怕白发男人还没离开浃聚镇所以陆鲤鲤来到镇上之前稍微乔装了一番,此时的她看起来就是个满脸暗黄带痣的平庸村妇,也难怪那些客栈、酒楼的掌柜们一看到她的容貌就要把她赶出门外。
犹豫好一会儿陆鲤鲤还是进去了,站在柜台前轻声问道:“掌柜的,您外头摆着牌子正在招洗碗伙计,您看我行吗?”她一身瓦灰麻布的衣服和不堪的容貌似乎与这个装饰得清雅整洁的客栈格格不入。
客栈掌柜眯着小眼睛打量着柜台前的村妇,啧啧,丑是丑了点。不过只要能干且嘴巴够紧,丑或不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鲤鲤读懂了掌柜嫌弃的眼色,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招,不过并不是只招洗碗伙计,而是洗衣、劈柴这些琐事也要干的。只招五天,五天后你顶替的位置那人就从家中回来继续伺候着了,你便不用再来。工钱五天五两银子,且包吃包住你可愿意?”掌柜说完凑近柜台前站着的村妇多看一眼,又补充一句,“蒙个面巾再做活计,要是吓到了贵人可不是你我担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