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随着不远处青年男子的靠近陆鲤鲤也能渐渐看清他的样貌了。一身碧蓝玄纹云袖,面容不算出众,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眼下青黑,脚步轻浮,再配上猥琐的笑容,一看就是纵欲过渡的好色之徒。
“哟,姑娘,既然姑娘这么仗义不如替了这小姑娘随爷回府如何?”杜喆说完摸了摸下巴又补一句:“啧啧,看姑娘并不像京中人士,姑娘家住何处?今晚爷去接你过来可好,不然,今日就跟爷回府也行,随你,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公……公子,不要为难这位姐姐,我,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刚刚被拖拽的小姑娘跟了过来,流着泪抽泣着断断续续才说完一句话。
“去去去,一边去。”杜喆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个小姑娘,起初他见小姑娘虽然脸庞被黑灰的东西盖住了样貌,但是以他的经验来看,洗干净后五官应该长得还算清秀可人。听友人说与年纪小的一起也别有一番滋味,他就想试一试年龄比较小的是什么感觉,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个硬骨头,不过嘛,什么都比不过眼前这个好看的美人儿。
“呵呵。”陆鲤鲤干笑一声,走了两步到旁边放下手中的小蓝子,“杜公子是吧?你确定要我跟你回家?可是……你长得太丑了!我看着倒胃口。”话音刚落,抬起右脚用力一踢,青年男子的膝盖骨被重击承受不住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又迅速出脚往男子胸口上来了一脚,青年男子立马像只乌龟一样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哀嚎着喊痛。
“你们这两个废物还站着干什么!没看见本公子被打了吗,还不快拿下此女!”杜喆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气急败坏的训道。
两个小厮模样的仆从向她靠近,陆鲤鲤握紧了衣袖下的拳头,刚刚明明是想好好讲道理解决,实在是那蓝衣公子欠揍的样子让她又忍不住动了手,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思绪还没回转过来就看见一个灰色人影嗖嗖踢出两脚,对面的两个小厮就倒地不起了。
“陆姑娘,你没事吧?”常见立马来到陆鲤鲤身边打量了她一下,见她确实没事才松一口气。他就进店里放了些东西,喝了杯茶水,怎么这个小祖宗就在外面惹事了。
“杜公子,陆姑娘初来乍到多有冒犯了,您看在侯爷的面上此事两清如何?”常见走到杜喆面前行了个礼,温和笑笑。
杜喆乃是户部尚书的老来得子,全家对这根独苗苗很是宠爱,以至于把杜喆养成了整日沉溺美色又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不过好在杜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对于惹不起的人物他向来是不去触碰的,一向只会欺压底层的百姓或是一些小权小势的人家,今日他还以为这位姑娘是外来人士定是没有什么背景……想不到竟然与武安侯有关,那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常侍卫客气了,好说好说。是本公子冒犯了陆姑娘才是。既然是一场误会,那误会已解,在下告辞!”杜喆向两个仆从使个眼神,转身就要走。
“等下!”陆鲤鲤走过来看向另一边,两个仆从欲要把刚刚的布衣小姑娘抓走。“你走可以,她是我的人,我已买下她了。”陆鲤鲤说完对旁边的常见使个眼色,见常见一幅不上道的样子,又冲他喊一句,“给钱呀。”
常见被她这么一喊立马反应过来,摸了摸衣襟把仅有的十两银子抛给那位布衣小姑娘。糟糕!这可是他娶媳妇的钱,怎么就给出去了呢!也不知回去如实回禀侯爷会不会找补给他。
小姑娘也反应过来向她靠近的两个人是想抓她,连忙高声应道,“多谢小姐!”
“走!”杜喆心知今日这事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再气再不甘他也不能如何了。
……
妙香居一楼
“你慢点吃。”陆鲤鲤看着面前这个狼吞虎咽的小女孩,她心里有些感同身受,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般食不果腹的艰难日子……“你吃完了就快回家去吧,天色晚了路上不安全。”又给小姑娘倒上一杯茶水。
小姑娘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你,你要赶我走吗,可是你不是买下我了吗?我已经没有家人了,父亲死了,家里房子田产也被婶婶占了。他们说女子无用还费粮食,要把我卖到青楼去,我是自己跑出来的。”小姑娘想起什么,把手伸进衣襟里摸了摸,摸出刚刚十两银子放到桌上,“小姐,我不要银子,我就跟着你好不好,给一口吃的就行,我很能干的,什么活都做得来,炒菜,洗衣服,磨豆腐,挑水……”小姑娘深怕对方不要她,正在孜孜不倦的说着她会的那些东西。
陆鲤鲤伸手把粘在她头发上的一片枯叶拿下来,温声笑着应答:“好。你就跟着我吧。”
小姑娘一脸惊喜,开心的说道:“六花一定好好听小姐的话!”
“不用叫小姐,我叫陆鲤鲤。你叫我鲤鲤或者陆姐姐就好,你叫六花?是因为你在家里排行第六吗?”陆鲤鲤随口一问。
“不行,小姐就是小姐。”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样子,强调完才接着解释,“是呀,六花还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大姐姐为了家里的生计不得已卖身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去了,已经好久没有大姐姐的消息了。二姐姐前年上山采药时不慎摔下了山崖……三姐姐,三姐姐同父亲一起出门却不幸碰上了强盗,他们不仅劫财劫色,还把他们都杀害了……四姐姐为了我和五哥哥的生计嫁给了一个无赖,那无赖性情暴虐,四姐姐就是被他凌虐致死的……就连五哥哥前些日子也得了病,婶婶却不愿意为他医治,等我攒得些买药的钱时,回家发现五哥哥已经去了……呜呜呜……”小姑娘说完忍不住伤心的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起身站到小姑娘旁边,陆鲤鲤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试图这样能减少她的一些悲伤。这大概是陆鲤鲤听到过的最悲伤的故事了,抬眼看向门外热闹喧嚣人来人往的街道,街上行人中有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也有朴实的布衣百姓,但是再怎么样他们都比六花要幸福,幸运得多。或者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也感受不到那位叫六花的小姑娘和她的家人们悲惨又艰苦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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