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此时压抑的很,众宫人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的,萧皇后拨着佛珠,那狭长的眼一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你近日都做了些什么?”
跪在下面的萧洛儿低了头,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今日被萧皇后召进宫,一进宫门萧皇后就让她跪在了这,如今腿已跪的有些酸麻了,疼的厉害。
“你真以为,太子喜欢的是宫外的那个女大夫?”
萧皇后斜了身,姿态慵懒的很。
“没脑子的东西。”
她朱唇轻启,偏生说出的话却不似面上那般,萧洛儿抿了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来为自己辩解了。
“你可有打听过东宫里的消息?”
萧洛儿垂了头,半晌回了一声。
“回姑母的话,不曾……”
头顶传来了一声嗤笑,直笑的萧洛儿脸上发热,她抿了嘴,拽了拽手里的帕子。
“愚蠢,宫中流言四起,皆道太子东宫藏娇,这话传了个遍,甚至到了皇上跟前,你倒好,闷了头一样,只顾着对那个顾雅耍点小花招。”
萧皇后抬了眼,那佛珠拨弄的快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响。
“皇上近日不断削弱我萧家势力,先是夺了你父亲的实职,又接连断了你哥哥的权力。”
她支起手,撑着额头,微阖了眼。
“本宫没有实权,凤印都不在本宫手里,殷墨璟未封王时,后宫大事皆是由程贵妃做主,如今她被殷墨璟请了旨,搬去了王府,这后宫大权又交到了太后手中。”
她忽而笑了两声,似是有些嘲讽。
“后宫大权又有什么用,饶是本宫,顶着皇后的名头,都无半点的用处。”
她轻啧了句,似是将自己给说烦了,轻蹙着眉闭上了眼,她没开口让萧洛儿起来,萧洛儿自是不敢起的,愣是就这般跪了半天,直跪到萧皇后再睁开眼,起身准备往内室里去的时候。
“天色不早了,且出宫去吧。”
她丢下一句,没喊罗华,自己就掀开了帘子,殿内众人皆起了身,有人上来搀扶,萧洛儿抓了一把,有点费力的站了起来。
她好久不曾这么跪过了。
上一次跪这么长时间,似是在好多年前,那时她还小,一时贪玩,不想练琴,便躲在假山那的石洞里,窝了一下午。
府中小厮发现她时,她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就这还被那细竹硬生生的抽醒了过来。
“你是萧家费尽心思培养的千金小姐!”
“你将来要做的是太子妃,是像你姑母那般的尊贵,萧家在你身上下了大功夫,你就是这般报答的!”
父亲一边打一边骂,她哭着喊着求着,不断的认着错,后来打的狠了,终是被母亲给拦了下来。
“别留了疤,那样不好看。”
母亲劝阻着,父亲才扔了手里的细竹,让人带着她去上药,上完药又去祠堂跪。
那滋味多疼啊,疼得她现在一想,就好像是那细竹又挨在了身上。
她不是被娇生惯养养出来的,相反的,萧家她这一辈,她受的罚最多,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得了闲不受罚呢?
萧洛儿出了坤宁宫宫门,朝着东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个笑容来。
太子哥哥每次去萧府时,她便会得了闲,那是她最快乐的时间,父母亲想让她给太子哥哥弹琴,想让他们独处,她听话,可太子哥哥不听,她弹琴,他嫌吵,便不让她弹了。
“你且自己玩去,不必管我。”
那时的太子哥哥还不是太子,对着她板着脸,皱着眉说了一句。
她记得那时的自己开心的不行,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她能站在那,跑一跑,跳一跳,不用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不用顶着花瓷瓶,口中还背着女则,不用坐在那,练琴,练画,练舞,更不用拿着那绣花针,练这种绣法,练那种绣法……
身边过去了好几波宫中侍卫,萧洛儿抬了头,这才发觉自己走到了东宫附近。
这是太子哥哥住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
东宫藏娇,会是什么样的人,竟得了太子哥哥喜欢呢……
她站在那,如同入了定般,那手用了力,指甲都陷入了手心里。
再过不久便是宫禁了。
她想。
她得走了,她的贴身丫鬟还在宫外等着呢……
萧洛儿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脚步却不受控制般,朝着东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东宫的看守很严,她没敢走正门,只贴着边,脚步如猫一般,站在偏殿门外的侍卫握着剑,她隔了老远,朝着墙上扔了几个碎石。
那石子磕到宫墙,发出细微的声响,叮叮邦邦。
侍卫互相看了一眼,扭头往那边走了走。
萧洛儿又扔了几个,她聪明的很,知道再往远处抛一抛,那侍卫以为是有人上了屋顶,自发的往前面去了。
她从东宫殿外的偏门进去,弯了腰,躲在那石头后,悄悄的往寝殿的方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