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锦衣卫的敬畏
那百户一说出这话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来了兴趣。
谁不知道城郊的那个庄子，自从被朱高爔接管了以后，就像是被扎了铁篱笆，密不透风的。
往日想要打探出一星半点的消息来，那都是千难万难。
见周围的同袍都竖起了耳朵，那百户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听说这次能够打赢阿卜只俺，其中一个东西，占了大半的功劳。那玩意叫什么……乌尔班大炮。”
这会儿葡萄牙舰队上的大炮还没影儿呢，红夷大炮更是还没借鉴出来。
明初的大炮，多半是盏口炮、碗口炮、神机炮等等。
但是眼下的乌尔班大炮，经过这段时间的改良后，工匠们索性将乌尔班这种重型攻城类的火炮优势进行放大。
像是大碗口铜铳，同样也是攻城用的火炮，但是相比于乌尔班大炮，在明初火器还没有发展到巅峰的情况下，还是略输一筹。
等到那名百户描述完后，在场之人都是微微吸了口气。
旋即，气氛就陷入了沉默中。
半晌，才有一个锦衣卫，苦笑着抹了把脸：
“这燕王幼子，真是什么好事都被他沾上了。单就这么一个大炮，再加上一个活捉阿卜只俺的功绩，就保下了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对于这话，坐在首位的千户倒是秉持着不同的意见。
他笑了一声，“你只看到了他拿到手里的好处，但要是把你放在城郊的庄子里，以五岁的年纪，面对那一群鞑子呢？”
“能活下来，就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还想要立功，活捉阿卜只俺？你胆儿可不是一般的肥啊。”
此话一出，原本众人心中的羡艳之情，倒是也淡去了不少。
是啊。
有些福气，就算想要享用，也得是有命享啊！
倏地，有人颇有些跃跃欲试地开口：
“说起来，朱高爔的庄子，咱们还没有去过呢。要不……咱们找他打探打探？”
旁边的一个百户略微踟蹰：
“这……不太好吧？他能同意吗？”
“同不同意，试试再说！而且咱们一群锦衣卫，难不成还能抢了他的功劳吗？”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话：
“有些事情，陛下没问，不代表咱们就不用去打探。等到陛下问了，咱们才贸贸然地搜集消息，那才是真的晚了。”
……
彼时。
朱高爔还在书房中，挥斥方遒。
书房中，朱桂和朱棣坐在方桌两旁的椅子上。
朱高爔就站在堂中央，嘿嘿哈哈的：
“当时的情况，紧急万分。只见漫天的火羽如同密密匝匝的落雨，只冲我的脑袋上飞射而来。”
“也正是那个时候，说时迟那时候，我大吼一声，拉来了我的意大利……不对，是乌尔班大炮。”
“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决然和不顾一切。我知道，在我的身后，就是大同的百姓，就是大明的疆土！”
“我朱高爔，身为皇爷爷的孙子，身为燕王的幼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鞑靼的马蹄，踏过我的身躯，侵略我背后的每一寸土地。”
“于是，我奋不顾身地点燃了大炮……”
终于，故事到了高潮之处，朱高爔正准备唾沫横飞，讲述他那力拔山河兮的壮举。
但是下一刻，朱桂就抠抠鼻子，满不在乎道：
“你可拉倒吧。还大明的疆土？大明的疆土需要你来守护？我这边的守备军都没动身了，就你庄子里的大猫小猫三两只，也就是运气好……”
朱桂刚开始说话的时候，朱棣没有阻拦，觉得他说的挺对。
但是听着听着，他就觉得不那么对了。
什么叫做大猫小猫三两只？
什么叫做运气好？
朱桂这家伙，不会以为就他的那些府兵，整日尸位素餐，军纪松弛。
还真能和朱高爔手里的那些流民护卫相比吧？
朱棣越听越不舒服。
那种心境，大概就是，自家的崽子，只能自己说。
要是在外头，被别人欺负了，朱棣指定护短。
再说了，朱高爔要真运气好，那就压根不该遇见阿卜只俺那些鞑靼。
想着，朱棣一巴掌又糊在朱桂的后脑勺，没好气地开口：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朱桂先是吃痛，后又愤怒：
“朱棣！你凭啥打我？”
这下子连四哥都不肯叫了。
朱棣一个眼神扫过来，朱桂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一盆凉水浇透了他的全身。
简直是哇凉哇凉的。
朱桂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没办法。
虽然同样是藩王之中的“塞王”，但是同属于亲王，因为在明初的时候，分封太奢的缘故，朝廷压力大，所以后来进行调整，每个亲王的待遇，也不相同。
就好比燕王和代王的岁禄，在经过改动以后，燕王依旧能够做到岁禄如数，还是万石。
但是代王，只能拥有六千石。
从这一差距，就可以看出，同为“塞王”，但是朱棣和代王之间，地位还是不对等的。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家仆匆匆赶来：
“王爷，锦衣卫千户屠马在府门外等候……”
一听到锦衣卫，朱桂的神色就变了。
好端端的，锦衣卫怎么会找上门来？
一瞬间，朱桂脑中思绪风驰电掣，想到了许多。
要知道，朱桂的底子可不干净。
如今锦衣卫上门拜访，即便朱桂是大同藩王，也忍不住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