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爔的这样小孩,最好还是不要用常理推断。
想着,耿炳文推开隔间的门,引着朱高爔和朱高煦等人进入其中。
反倒是外边的五军都督府的众人,在他们进入后,面面相觑。
经过今天这一遭,张明诚只觉得心肝乱颤,现在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
他揉了揉脸颊,苦笑一声: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隔墙有耳了。你们先吃着吧。今日这顿饭,我算是吃不下去了。”
耿炳文就在隔壁。
这还怎么吃?
谁知道他们前脚在隔间中说出的话,后脚会不会通过耿炳文的嘴,传入到朱允炆的耳中。
张明诚抬步就走了。
看其离开的模样,难免觉得有些形色匆匆。
张明诚这一走,剩下的人也觉得没意思,纷纷就离开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
耿炳文进入隔间,关门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道缝。
外边的各种议论声,在隔间内,显得无比清晰。
即便是朱高爔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上,也依旧能听得一清二楚。
耿炳文见状,微微叹息一声:
“晋王薨逝,先帝驾崩,新君上位,而今北面阿鲁台的铁蹄刚刚踏过,藩王回到藩地的路上。眼下大明看似强盛,实则内部派系林立,勋贵和文臣之间,更是水火不容,为了改制一事,应天府内几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朱高煦听到这话,不知道耿炳文在他们面前,说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警惕地看了耿炳文一眼,没有贸贸然地开口说话。
朱高爔晃了晃脑袋:
“文臣和勋贵之间水火不容,那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他夹了一把清炒豆芽,而后才慢慢开口:
“要是哪一天,勋贵和文臣都好的同穿一条裤子了,那问题才大发了。”
说完,他皱了皱眉头:
“这豆芽没有我自己在大同里发的豆芽好吃……还是等我回去自己发豆芽吧……”
耿炳文原本说这话,是想要试探一下的。
但是结果,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回答他口中话的人,并不是看起来咋咋呼呼的朱高煦,反而是看起来懵懵懂懂的朱高爔。
而朱高爔的回复,也并不是随便敷衍,又或者是嬉皮笑脸地卖弄一些小机灵。
朱高爔说的话,听起来很简单,没有什么高深的大道理。
但是这话……却刚好是为君者的平衡之术。
耿炳文曾见先帝教导太孙,在《大明律》上,要明白刑罚的时轻时重。
乱世用重典,而太孙从先帝手中接过权柄,就适宜用较轻的刑罚治世。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权术平衡之道?
只不过耿炳文即便是站在太孙那一派中,对于太孙亲近文臣,打压勋贵,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叹息。
只是,耿炳文心里面虽然认可了朱高爔,但是面上还是佯装出一副想要反驳的模样来:
“你父亲是燕王,你不会是想要帮勋贵说话吧?”
朱高爔哼了一声:
“长兴侯,你可别小看我。我朱高爔年纪虽小,但怎么说,也是爷爷亲封的定海郡王。你以为,我真是小孩子吗?”
看着朱高爔的三头身,耿炳文可疑地沉默了。
他很想问一句。
难道不是吗?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答话,朱高爔就率先开口了:
“成大事者,倘若只是以一己好恶做事,那是成不了大器的。”
此话一出,别说是不怎么了解朱高爔的耿炳文了,就连朱高煦都忍不住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与还在思索这句话的朱高煦不同,耿炳文在这个年纪,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对于这句话的正确性,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眼下就这么轻易说出这话的人,居然是刚刚六岁的朱高爔!
这一刻,耿炳文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先帝在临终之前,最后说话之人,不是朱允炆,而是朱高爔了。
不得不说,因为朱高爔的这番话,耿炳文对于他的兴趣,空前强烈。
他那张布满沟壑皱纹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此话……具体应该如何解释呢?定海郡王可否给我解释一下。”
朱高爔一听到这话,尾巴顿时就翘起来。
他矜持地抬了抬下巴:
“二哥,你想吃烧鸡吗?”
朱高煦眼神微亮。
旋即,两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耿炳文。
耿炳文咬了咬牙,在他俩的目光中,最终选择认栽,叫了一份烧鸡,这才道:
“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今日第一更~三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