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怕个蛋蛋！
对于脱儿豁察儿的几次转移话题，朱高燧终于“图穷匕见”了。
“您作为朵颜卫的首领，难道就不想要让部落的民众过上好日子吗？”
脱儿豁察儿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就道：
“好日子？我们现在的日子还不够好吗？不需要厮杀，有了这么一块肥沃的草地，我们部落的勇士，可以尽情在草原上放牧狩猎，这难道还不够吗？”
脱儿豁察儿看着面容还带着些许青涩的朱高燧，忍不住就笑了一声：
“太祖开国以来，征战不断。我没什么大本事，只想着能够安稳度日就好。”
这话一说，朱高燧不由得沉默了。
半晌，就当脱儿豁察儿以为，他正要就此放弃的时候，朱高燧突然说了一句话：
“可是现在的日子，就是好日子吗？”
脱儿豁察儿眉头一皱，目光直直地看向朱高燧，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说出这番话来。
就听得朱高燧继续道：
“先前我与小弟在西拉木伦河边烤鱼的时候，我看见大家拿出来的盐，还是最普通，甚至有点发涩的粗盐。”
“这种盐粒对你们而言金贵，但是对于我大明百姓来说，不过是衣食日常的必备之物。尤其是江南鱼米之乡的百姓，虽然每日都要辛苦劳作，可这样的粗盐，还是吃得起的。”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官吏勋贵？你们好歹也是兀良哈三卫里，有名有姓的人，但是自己的孩子却只能吃粗盐。”
“那么其余的孩子呢？别跟我说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大人尚且可以忍受，但是小孩呢？”
朱高爔这会儿开始帮自己的三哥说话了：
“要是吃盐少的话，很容易造成面色萎黄，身体乏力，心悸气短、通身浮肿……”
听到朱高爔列举的一大堆毛病，脱儿豁察儿终于不能做到一开始那么豁达了。
因为朱高爔所说的症状，正好对应了部落中的经常出现的病症。
原本他们还以为是其他原因诱发的毛病，现在看来，其实这个问题要解决的话，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那就是有足够多的食盐。
可是他们手头的食盐，不仅量不够多，而且大多都是粗盐。
粗盐里面，总是会掺杂泥土、砂砾等东西，但是这玩意挑又挑不出来，麻烦的很。
所以更多的时候，大家都是随意一洒，将就着吃一下。
等到这些泥沙、砂砾落入胃中的时候，用朱高爔的话来说，那就是极其容易让肠胃受到损伤，引发胃痛、胃胀、消化不良的病症。
听着朱高燧和朱高爔兄弟俩的一唱一和，脱儿豁察儿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朱高燧趁热打铁，继续道：
“但是我爹燕王就不一样了。要是能够跟随燕王起义靖难，我父亲允诺，可以互通马市。用你们多余的牛羊，换取粮食、茶叶和食盐……”
不得不说，这俩兄弟虽然年纪小，但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尤其是朱高燧说出“互通马市”这话来的时候，朱小四忍不住看了三哥一眼。
他记得……这个承诺，老爹似乎还没有许下吧？
就这么拿来忽悠人，真的……太好啦！
果然，他们兄弟几个都是一脉相承的。
难怪他们成为亲兄弟！
要知道，就连脱儿豁察儿听到朱高爔的话后，都忍不住心跳有些许加快。
要是能够开放马市，和大明进行贸易往来，牛羊交易，对于兀良哈三卫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好处。
然而，这只不过随同燕王靖难的好处之一。
倘若靖难真的成功，封官加爵只是其一，甚至可能会给部落封赏新的草场和土地……
当然，这些一切的一切，前提就是——靖难成功。
如果靖难不成功，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就是异想天开，没有那么容易了。
脱儿豁察儿最担心的问题，莫过于如果靖难失败的话，是否会牵连部落中的族人孩童。
这件事情，不是单凭朱高燧和朱高爔，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磕碰，就能够解决的。
脱儿豁察儿想了许久，既心动，又担心，但还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于是他干脆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几日朵颜卫、泰宁卫以及富宁卫都已经准备好春日围猎了，两位殿下要是有兴致，不如留下来看看。”
朱高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春日围猎？有鹿吗？”
脱儿豁察儿顿时就笑了，“这儿附近有努鲁尔虎山和七老图山，如今天气转热，到了春天，林子里的万物都复苏了，自然是有鹿的。”
说完后，他见朱高爔露出向往的神色，想起孙子之前说的话，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过要是遇到怀孕的母鹿，最好还是不要宰了吃。”
怀了孕的动物，一般来说，都最好不要射杀。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自然繁衍生息，防止竭泽而渔。
朱高爔听到这话，有些无奈。
难道在这些大人的眼中，他堂堂定海郡王，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脱儿豁察儿看着朱高爔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在这小孩身上，看出了一抹嫌弃的意味在。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丝异样放在脑后。
这么大点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这么精明？要知道，宝音和巴特尔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会傻玩傻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