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们究竟背着我干了什么?!
“十七叔,你真的不好好再想想吗?”
朱高爔眨巴着眼睛,大脸盘子就这么正对着宁王朱权,就差迎面贴上去,企图萌混过关。
宁王默默推开了他的小肥脸,擦了一把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这才淡定道:
“我不会帮助朝廷,但是同样,我也不会帮你。你爹和我是兄弟,同样,当今陛下也是我的侄子,都是骨肉血亲,我选择各不相帮。”
“那堂弟呢?将来削藩镇削到你头上的时候,难道十七叔你就要看着堂弟也和你一样囚禁在一方宫苑中。抬起头,只有四四方方的天,几丈见宽的云?”
听到朱高爔这一番堪称是“诛心之语”的话,朱权一时半会居然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他忍不住顺着朱高爔的思路,扪心自问,自己囿于父亲的话,一直顾虑于亲亲之情,因此即便是削藩,宁王朱权虽然心中有所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
但是朱盘烒呢?
他才这么大一丁点。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看去,作为宁王的儿子,将来宁王府的世子,他明明可以拥有更加肆意的人生,此刻却因为父亲的选择,困于四四方方的宅院内,宛若井底之蛙望月一般,去窥探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最后郁郁而终……
这一切,都不是朱权想要看到的。
他原本坚定的选择,不由得松动了。
朱高爔和朱高燧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情绪。
宁王朱权一直以来,顾念所谓的“亲亲”之情,所以不愿对朱棣动手,但同样,他也不愿对朱允炆动手。
这样的一个人,要说他对自己的儿子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一只手,五根手指头还有长短呢。
一个是侄子,一个是儿子,谁疏谁亲,这不是一目了然?
面对这样的选择,即便是宁王,一时半会也不敢做下决定,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转而道:
“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吧。听说你们前几天去了兀良哈那里,还参加了什么春猎和摔跤?”
说起这个,朱高爔和朱高燧不愧是两兄弟,两人的眼神都有一瞬间的游离。
不止是参加了春猎、摔跤,顺便还把十七叔的兀良哈三卫都给一道儿拐走了。
当然,这话他们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说出口。
朱高爔年纪小,脑袋新,反应快,率先回应:
“春猎没什么意思,好不容易看到一只母鹿,还是怀孕的。倒是打了几只兔子,但是打下来的皮子都有损伤,做个围脖都勉强。”
“倒是摔跤还有几分意思……”
宁王一听到朱高爔那么说,就知道这小子定然在摔跤大会中大放光彩了。
果不其然,一提到摔跤,朱高爔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英勇事迹当作牛逼吹个三天三夜。
宁王虽然脾气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听人吹牛逼。
所以再听了一刻钟后,他发现朱高爔没有想要闭嘴的趋势,反而有一种越说越起劲的感觉,他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等到耳根子清净下来,宁王才长长舒了口气。
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直到朱高爔离开后,他的嘴角都带着一抹微笑。
……
深夜。
宁王顶着寒露,披着一件长袍,匆匆起身,在掩映的烛火下,打开了内侍递来的邸报。
打开信件前,宁王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能够半夜十万火急叫醒他,匆匆递来这封密信,再结合眼下的局势,其实内容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打开密信微微翻阅,眉头陡然凝起,在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痕迹。
邸报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湘王为李景隆以伪钞、苛敛之罪擒,送应天。
所谓的伪钞,苛敛,即伪造宝钞,横征暴敛。
当宁王看到这几条所谓的罪名时,他都忍不住气急而笑。
这样的罪名倘若放在岷王、代王身上,宁王朱权并不会有置喙。
但是……偏偏就是湘王!
湘王的性格,他们几个兄弟之间,怎么会不清楚?
当初太祖在的时候,是多喜欢这个儿子,结果太祖一走,向来洁身自好的湘王,愣是变成了囚徒和庶人。
就算是宁王再冷心冷肺,此时心中也不禁有一种悲凉之感。
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那就是,湘王刚好没有子女。
就算被囚禁,也不会连累子孙后代……
当然,前提是他不再生了。
想着,宁王默默把折子放在烛火上,等到折子点燃后,又扔进了屋子里的炭盆。
大宁在北方,如今还是早春,河水刚刚解冻,夜间的时候,难免带着凉意,王府里点着炭盆并不奇怪。
屋子里,宁王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开口:
“朱高爔和朱高燧呢?”
旁边的内侍再度躬身:“已经在西院睡下了。”
宁王嗤了一声,“这俩小崽子,一个比一个,都是燕王派来的说客。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一天,我真的会被他们说服。”
内侍身形一颤,忍不住抬头,小心地觑了朱权一眼。
朱权当然感受到了内侍的小动作,只不过他并不在意,甚至还反问了一句:
“你以为,本王是为了争夺大位,最后去博一个从龙之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