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89:东极老君,南漓界仙杏〔二章合一〕
绿袍祖师突然出手,不止让灵彻等人的谋划落空,在某些方面,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昆吾山,金阙峰。
宽阔的太极殿中;数十位气息飘渺,或强劲,有男有女,有道有俗,有老有少的修士,分坐下首两侧宝座。
上首云床玉榻之上,空荡荡;掌教蒋真人坐在云床下首侧旁。
灵彻、灵珏、灵养躬身垂袖,恭敬站在殿下。
整个殿中,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肃穆以待,翘首以盼,仿佛;在等待某位尊贵之人一般。
蓦然,一位灰衣玉冠的老者,从殿外缓步走入静谧大殿中。
一时间,以掌教为首,各部院首座,纷纷起身,作揖礼拜:“恭迎薛师祖(薛祖师)…”
耄耋老者;长瘦脸褶皱遍布,身形高瘦,颧骨高耸,面貌奇古;一身普通灰布衣,没有丝毫气势,甚至走起路,都有些让人觉得步履蹒跚。
若说特异。
就是此老带着金灿灿的如玉莲观;两条雪白寿眉,长五六寸;下颌稀疏几根胡须。
如似画中神仙之人。
如意莲冠:锤鍱薄金片,形如宝莲;如意混元,錾刻金玉。
这自古是玄门仙人冠冕,着此冠者,别称【大罗上真】。
唯有玄门道妙以上,功行极高,三聚顶,五炁朝元;辟界域洞天,斩三吞六,为一脉之祖,才得此冠。
老者并不理会众人,径自走上云床玉榻趺坐,一抚发髻,霎时间,渺渺云烟自囟门起,聚庆云神仙法相。
庆云亩许,金莲玉盏浮沉,璎珞、伞盖、罐、鱼肠、宝旌、钺斧、幡幢、莲、法螺、净瓶、宝锉种种仙家气象。
顿时间,殿内天妙坠地涌金莲,璎珞垂丝,气势滔天百万里。
仙音阵阵,异香满室,紫气瑞彩飘飞,种种妙相,不一而足。
在看老者,已非方才朴素;碧眼方瞳,双目精光,仙资玉体;脑后圆光毫芒,身后飘带,仙衣道袍,褶生瑞彩。
诚可谓:
飞腾变化;挪移乾坤;玉眉垂颊白银发绕镜明,髯须素练根根。
隐现莫能测,飞仙莫可评;这才是有有灵感圣真仙像,祥瑞缤纷绕殿庭。
“我才入域外鳞凤洲,从天柱口赴上方星空世界东极丈人的仙会,方食玉籽一粒;面前玉英侍者失手打碎玉盏;席间众上真皆言:‘广法道友你今日眉青眼促,是家中要出盗之象,还不下界去看看’。”
“果不其然,这才出弱水天河,还没下界;心头微跳,就闻此事,虚元,你这守家这人,现在有何话说…”
闻‘广法天尊’问责。
蒋虚元只是捻了捻须:“叨扰老祖师赴界外仙家宴会,实属我等之罪;然诸殿灵物、法材、珍禽,损失十之八九,我等不敢贸然做主,遂请祖师定夺。”
“区区一个绿袍儿;何德何能,从我无上大教盗走万年积攒的亿万灵珍,我看,该不是你们在监守自盗吧…”薛广法凌厉目光,扫过殿中所有人。
蒋虚元还没说话。
下首两侧众部院首座,在这直透人心的凌厉目光下,皆是脊背发寒,额头沁汗,眼神飘忽。
好在,广法师祖的目光,仅仅一掠而过,顿时让所有人,都松了口大气。
他们赶紧作揖礼参:“老祖明鉴;我等自随掌教师兄,接掌阁部以来;兢兢业业,诚惶诚恐;自奉甚薄,不敢觑觎阁部仓储宝物灵材。”
这些首座长老;都是十大家族的人,互相之间联姻,世代沾亲带故,严格来说,跟薛老祖,还是有那么点亲戚关系的。
昆吾山中,平素修为最高的,就是通玄顶尖的真传了,道妙老祖,很少会到昆吾山来。
大多数成道于上古;遂在洞天之中自封身躯,闭了死关,概因寿命将近,轻易不会出世;便如赵家老祖,掌五狱遁仙桩的赵鸾。
还有一小部分,是前古时期才修证道妙;寿数还多,但也不会在昆吾山,而是或去四极八荒,或跟随侍奉教祖、或在中州。
昆吾山中,平常最多时候,有数十尊道妙老祖;不过,大多属于道妙之境中,垫底的角色。
此世中,道妙,已是诸天万界最高功行;上下之间,差距极大,犹如天堑。
垫底的道妙,虽能碾压寻常通玄,道妙之下皆蝼蚁,但手段神通平平,还不足矣称仙为圣。
顶尖的道妙;一个,可以轻易横扫很多个普通道妙;
称仙做祖。或称金仙、意为不朽、或称大罗仙、意为无量,或称上圣,高居九天、或称天尊,横推无敌。
修行界有句玩笑话。
说如果从一到一万步,是证就无上仙人之路;从零到第一步,就是证就大罗【道妙】。
那么一般道妙,就是一步。
顶尖道妙,可能就是九九九九点九九…步。
所以差距之大,犹如天堑,可想而知了。
薛广法,字渊白,前古时期,开春秋学宫,著书立说,十大家族薛家现代老祖;道妙之中的一流高手;成道于前古,至今九万余年,尊号【紫阙上圣广法天尊】。
薛广法这等上圣高真,此时回到昆吾,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区区一个绿袍儿盗走了教中积攒之事。
事实上,昆吾山数十万弟子,不断做任务所积攒的那些灵材虽多,但其中能对道妙有用的却不多。
况且,损失的也仅是这一会万年积攒而已。
真正的宝库,和亿万年历代积攒,都在昆吾洞天之中;无数快寿尽的老祖就在旁边睡觉呢,其中甚至还有太古时期至今不知多少万年的老古董活化石。
是以昆吾山祖庭平常修士最高就是通玄,但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敢到这儿来放肆。
因为根本没人知道,山中界外世界里,到底藏了多少老古董。
这绿袍老祖,是第一个!
是太古至今第一个,敢在昆吾山中放肆偷东西的,简直胆大包天!
更关键是,这厮究竟用的什么法子混入教中,还顺利盗走教中积累,让昆吾洞中无数的老古董都没有发觉?
这事儿,怎么说,都感觉透露着许多诡异地方。
相比于那些灵物法材,薛广法更好奇的是这个。
“老祖,虽然教中出贼之事,不知真假,是弟子失查;但绿袍之事;绝对为真!”蒋虚元终于开口,言辞凿凿。
“有什么凭据,说绝对为真?”薛广法兴致缺缺。
从他近十万年的他经验来看;教中阁部监守自盗之事,履禁不绝。
明明是弟子做任务得的灵材、奇珍、宝药,这些阁部首座,都偷偷找人拿出去低价卖了,犹如蛀虫一般。
平常他们不敢,但一到纪元末劫,天机蒙蔽,这些人胆子会比想象中大无数倍。
所以根据薛广法的经验;他有很大把握,那什么‘绿袍老怪’分明是这些人推波助澜虚构的。
“内门有灵彻、灵珏、灵养等师侄亲眼在外面看见绿袍老怪行凶。”蒋虚元指向殿下灵彻几人。
薛灵彻几人,此时都面色惶恐。
换作是谁,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活化石出现在眼前,都会崩不住的,修行之人,也不例外。
就像是普通人看到传说中的神仙’一般,恨不得纳头就拜。
虽然,薛广法,算是薛灵彻、灵珏的老祖宗,但薛家十数万人;他们见薛老祖,也还是第一次。
他们是连夜逃回来的,一回来,就向掌教真人禀告了此事。
本想着借机栽赃那腾海峰灵妙、灵宝等人,没想到事儿这么大,竟引的老祖关注。
薛广法见他们面色惶恐不安,眼神却变得极为温和:“娃娃们,不要慌,有什么事,慢慢给老祖爷爷说,祖爷爷给你们做主!”
如果说对直接管辖的下属掌教、首座等人,是冷眼肃杀,恩威并用的话。
那对这些普通弟子,说话语气神色,可真是老爷爷般的慈祥了。
令人如沐春风,心头慌张尽去。
甚至感觉,就是上去揪他老人家胡子,他都会笑呵呵,丝毫不怪罪。
薛灵彻心头安定许多,说:“老师祖,我们三天前去执行任务,遇上的绿袍老怪。”
他们连夜往回赶,也用了三天时间。
“当时那绿袍老怪跟腾海峰修士一起出现…”
薛灵彻的话,九真一假;将所有遭遇都完整讲述了一遍。
但又不着声色的在其中,夹杂了很多私货。
比如,说他看见绿袍老怪跟腾海峰修士一起出现的。
并没有明说腾海峰勾结绿袍老怪。
但意思又差不多,而且绿袍老怪跟腾海峰的醉道人陈灵坤,确实是前后出现的,相差时间不过半盏茶。
“还有呢;那绿袍老怪把我们身上所以东西都抢去了,包括身份令牌…”薛灵珏也赶紧补充。
“所有东西都枪了?”
“额…还有一些私物,还回来了…”薛灵珏俏脸顿时绯红。
“这绿袍儿,抢身份玉牌干嘛?”薛广法思索间,目露精光。
身份玉牌,除了展示身份,没有什么作用。
经主人滴了血,其他外教修士拿着,也进入不了山门禁制阵法。
除此之外,就是显示该弟子在教中所积攒的功勋了。
“呵呵,看来还是东极老君道妙高明;竟能从人脸色,断吉凶祸福;不愧太古大圣之尊。”薛广法心头沉凝。
却是百十年前,东极老君在天河白羊星新辟了个别府洞天;邀请四极八荒的老友,不论人、妖、仙,去上界星府参加宴会,品茗仙萃,论述道法。
丈人,并非凡俗翁婿那个丈人意思,而是指‘老君’自称。
东极丈人,是他的谦称,别人都尊他为东极老君,以示尊敬。
老君并非人族;掌握十大灵根之一的先天火枣;修成超一流顶尖道妙;辈分又非常高;与教主、真圣,都平辈论交。
但东极老君自成一系,并不参与诸域、诸族气运劫数纷争。
这老君辈分极大,同是道妙之境,但连薛广法都得叫一声‘师祖’。
辈分大,身份地位大,架子却不大;在会上还为薛广法亲自斟酒;并与之谈笑。
恰好是因为会宴才开始,四极八荒上洞诸仙上真毕集。
薛广法才捻了一粒玉籽尝尝,旁边为诸上圣仙真斟酒的玉英侍者,失手打碎酒盏,洒了薛广法面前一案的酒水。
遂东极老君亲自下来为他倒酒赔罪,并说他‘你眉青眼促,家中要出盗之象,还不赶紧下界去看看。’
薛广法还以为老君同他开玩笑,结果刚回来就接到蒋虚元传讯,说有个叫绿袍老怪的,盗教中灵物之事。
而薛广法,正是教祖指派,主持这一元会末劫之事;也可以说,这一元会中,薛广法是南鄯域之主、昆吾山之主。
“只是有些奇怪;明明物资已损失,东极老君为何说‘家中要出盗之象’,加了个要字,这意思就朦胧混沌起来…”薛广法心头愈发疑惑。
要出盗,和出了盗,就是两个意思,意思让他赶紧回来看着,不要因此误了教祖大事。
东极老君何等身份,六祖是他朋友,众圣是他下宾,不会无故放失。
但教中已出了道贼,这一万年攒的灵物已经损失十之七八。
薛广法琢磨许久没想通,觉得自己还是多虑了。
“师祖…师祖!”蒋虚元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听着呢;说吧。”
“要不要再加悬赏,着六教同道共同通缉那绿袍老怪?”
“呵呵,那有什么用?那绿袍儿,分明是内贼,你在六域通缉,怎么找的到他?”薛广法瞪了蒋虚元一眼。
“内贼?”不止蒋虚元,所有人都是愣住。
“不错,内贼!”薛广法颔首。
他很清楚;不论偷教中灵物这事儿,具体是不是那绿袍儿做的,总要有个背锅受罚的。
东极老君说他家中出盗,而且此獠还抢夺弟子令牌,那必然是内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