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堂自然就要送入洞房。
来观礼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 自然没得闹洞房这个流程。
不过新人想要直接进洞房是没那么容易的,乔元冬和夏芒两人被众人嬉笑着拉到前厅,一人轮着灌了一回, 这才被送回去。
进洞房的时候,夏芒人都喝傻了,其实她统共也没喝几杯,中间乔元冬还替她挡了好几回。
可没办法,原身酒量太差, 她这会儿走路都发飘。
要不是乔元冬撑着,夏芒都摸不到床沿。
躺到翻红软帐的喜床上,夏芒感觉极不真实, 她作为一个现代人, 竟然在古代与一个女子成了亲!
恍惚间,夏芒感到一双手在替她除去鞋袜外裳,不一会儿一条带着热气的帕子敷在脸上,一点点地擦去脸上的脂粉。
夏芒迷蒙着睁眼去看,却因为醉酒而看不真切, 她呆呆地盯着眼前人,唤道:“冬娘?”
“嗯?”
“冬娘。”
“嗯。”
夏芒眨巴一下眼睛,感觉被擦洗过后神智清醒了一些,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替自己解钗环的乔元冬, 忽然改了口:“夫君?”
乔元冬手上动作一顿, 眸色深深,凑近夏芒轻声道:“好姣姣,这个一会儿在床上喊。”
替夏芒理好了头发后, 乔元冬准备起身去倒水, 结果却被人拽住了衣袖, 一把拉入了帐中。
红帐合拢,娇声渐起。
室内彻夜燃烧的喜烛将浅淡的光辉透入帐内,使得二人身上都镀了一层绯红。
乔元冬放开了夏芒,暂时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她爱怜地替夏芒捋了捋鬓角散乱濡湿的发丝,看着那人蒙在眼上的那层红纱,眼底也跟着染上几许殷红。
“你喊我什么?”乔元冬俯身在她耳边,呢喃着问道。
夏芒似哭非哭的声音显得那样无力又娇羞:“夫,夫君。”
似乎是被这一声唤极大地取悦了,乔元冬眉眼弯弯,好似乍然春暖开,“好娘子。”
这一夜,夏芒只过得浑浑噩噩,几时睡的她也全然记不得了,只在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人在替她擦身。
极温柔的动作间带着淡淡的木制熏香,叫她安心异常。
第二日临到午时她才醒,一转眼便对上乔元冬幽幽带笑的眼眸。
“你醒了。”
“嗯。”
只是极平常的问候,夏芒却没来由地脸红,饶是同乔元冬在一起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办法做到那么淡然。
反观乔元冬的神色如常,夏芒简直怀疑自己的厚脸皮是不是长到她身上去了?
“走吧,我们去用饭。”
乔元冬说着将她扶起来就要给她穿衣裳,不过在夏芒的强烈抗议下,只得遗憾作罢。
穿好衣裳,乔元冬又兴致勃勃地要服侍夏芒洗漱梳妆,夏芒却不过只好答应了。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这种事乔元冬日日不落,明明都是极琐碎的事情,偏偏她做得津津有味。
夏芒看着她那已经熟练起来的动作,心里只觉得十分圆满。
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
成婚后,夏芒和乔元冬在别院里消磨了一月时光,没有外人打搅,朝夕相对甜蜜异常。
乔元冬几乎日日都要拉着夏芒胡闹一回,不分昼夜,有时在浴桶里,有时在房里。
真的,夏芒感觉自己快要肾虚了。
一月过后,太子国丧期满,京城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嚣。
乔元冬带着夏芒离开了别院,回到京城参加了多日来的第一场宴会。
中书令乔大人要嫁女儿了,嫡出的二小姐嫁的是工部尚书家的嫡长子,这算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京中人家纷纷上门道贺,乔元冬作为外嫁的女儿自然也要回家贺喜的。
自她与夏芒拜堂后,走到哪里都是要带着的,所以这一回自然也是夏芒陪着一起去。
乔元冬顾虑到夏芒与乔夫人之间的那点嫌隙,在路上的时候还抓着她的手宽慰。
“你莫担心,母亲不会为难你的。”说完她又补充道:“就是为难你,我也会帮着你。”
夏芒瞧着她一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样子,忍不住笑:“那是你母亲,我能与她为难什么,瞎操心!”
乔夫人又不是个小心眼的,见了夏芒早忘了这档子事,今儿忙得满面红光,见谁都是一脸笑。
乔元冬带着东西上门的时候,乔夫人笑着招呼她进去陪妹妹。
今儿是乔二小姐的出阁宴,明儿就是迎亲礼,几个姊妹都在闺房里陪着聊天。
等到开宴后,自又是一番热闹,乔夫人为人爽朗会来事,把来的客人都招待得十分妥帖。
乔元冬陪着在席上坐了许久,吃过两杯酒后便借故离席了。
她领着夏芒一路往园子里待客的厢房去,如法炮制又叫夏芒吃了一回点心。
“对不住,不能叫你与我同坐。”乔元冬怜惜地拭去夏芒粘在嘴角边的芝麻。
夏芒灌下一口清茶,摆摆手道:“那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没得东西吃。”
乔元冬最爱她这种洒脱,看着她的唇因为茶水而显得润泽粉嫩,眸光闪动道:“晚上我补偿你。”
夏芒脸一红,她心虚地四下去看,然后羞恼地瞪了乔元冬一眼:“没个正经。”
乔元冬眨眨眼稍显无辜:“我的意思是晚上请你吃你最爱的烧鸭。”
夏芒:“.”
有道是近墨者黑,她觉得她大抵是被乔元冬沾染了不正经的毛病,听什么都带着点颜色。
夏芒张张嘴,觉得该说点什么来给自己的纯洁作证,恰这时,厢房外传来人声,似是有人过来,她便住了口。
屋内安静,屋外声音就清晰地传进来。
“你们今儿可看见云三娘子了?”
“当然看见了,跟着云夫人一起来的,我瞧着倒比以往出落得更美貌些,人也更沉静了。”
“呵,能不沉静么,当初是风风光光的准太子妃,现在算什么?”
“那也还没嫁进东宫呢,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
“谁说不是呢姐姐,云三娘子还没嫁出去呢,那位就薨了,现在京中谁不说她一句寡克呀?”
“哎,也是她命不好,现在京里的人家可没谁敢娶她了吧.”
这话听来是在可怜云三娘的境遇,可话里话外透着奚落嘲讽,真是十足的刻薄。
云三娘当初是被皇后钦点的太子妃,只要日后太子登基,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只是如今太子薨逝,云三娘的身份就显得有几分尴尬,即便新太子定下来,她也不可能再成太子妃了。
就算是个闻名京城的才女,在婚事上也有了问题。
所以云夫人才不得不又带着女儿四处走动,只为了给云三娘再说一门亲事。顶着个先太子未婚妻的身份,京里谁家敢娶?
端看那些女眷们的态度,就可窥见一二了。
夏芒和乔元冬静静坐在厢房中听着,那几个闲谈的夫人一路走着进来。
打眼瞧见坐在屋中的乔元冬,几个夫人一下子认了出来,忙换上一副殷切的笑容跟乔元冬打招呼。
乔元冬淡淡回礼,道:“好面誉人者,亦好背而毁之,夫人们当着云夫人的面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一句话瞬间让几位夫人变色,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们方才背后嚼人舌根,被屋里这位听着了。
那几位本打算找乔元冬拉拉关系的夫人一下子臊得不行,只得尴尬地笑笑,又草草找了个由头走了。
训斥了几人,乔元冬一转眼瞧见夏芒撑着脑袋星星眼地看着自己,不由笑道:“怎么了?”
夏芒笑得一脸憨相:“就是觉得冬娘好帅气。”
乔元冬没听明白什么叫帅气,但是不妨碍她知道夏芒是在夸自己,她扬了扬唇,笑得无奈又宠溺。
“鬼灵精,上哪学的歪词?”
夏芒笑笑不说话,二人相携着出了厢房,却见到檐廊下站着个浅青裙衫的小娘子。
那娘子年方十五六七的模样,清冷如画的眉眼间染着点点哀愁,瞧来甚是眼熟。
夏芒还在回忆这是哪一位,乔元冬已经率先叫出了她的名字:“云三娘子怎的一个人在这里?”
哦!这不就是云三娘么!
夏芒恍然大悟,方才那几个女眷还背后说她来着,如今她人在这里,也不知道方才那些话听见了没有。
云三娘目光复杂地看向乔元冬,幽幽道:“乔夫人何必替我说那些话,莫不是在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