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冷血如斯
季凉柯瞳孔皱缩,脑袋下意识地往后仰。
可是,距离太近了。她往后仰只不过是一种无济于事的补救方式。
箱子跟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她躲闪不及,最后,视线里是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停放大的箱子。
然后额头上穿来一阵剧痛!
箱子角狠狠重击了季凉柯的头,因为突如其来的外力作用,她又不可避免地失去重心。
最后,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剧烈的头痛和晕眩袭来,仿佛在层层剥夺着她所呼吸的空气。
在她还清醒的最后一瞬间,她听到的是箱子里玻璃剧烈碰撞在一起的碎裂声。
以及,当她摔倒在地之后,目光与坐在沙发上的、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的姜渊相撞。
对上了他的木然的、始终平静无波的眼神。
*
季凉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这个梦里,她回到了孤儿院。
先是回到了某个白天。
那天孤儿院里来了很多大人,小孩子们乖乖站成一排,看着那些大人们,视线里充满着好奇。
他们都穿着体面又漂亮的衣服,认认真真打量每一个小孩子们。
后来的季凉柯才知道,那些大人是来收养小孩子的。
她始终都没有被收养。
自小她就性子冷,有时候大人们陪她玩了整整一下午,她都不会像其他小女孩一样,对他们展露一个微笑,或者是向他们撒娇。
她打小就习惯了瞪着她黑亮的眼睛默默观察周遭的每一个人,清醒得不像个小孩。因此,即使她有着出众的外貌,也并没有被选择。
后来她年龄更大了,大人们都不太愿意养年纪比较大的小孩子,因为那样就很难带亲了……
随后,她又梦到了某个寂静的夜晚。
梦见了躲在水房里的那个哭泣的、稚嫩的小孩子,梦见了他手腕里流出的鲜红的血液。
一切细节都在梦里放大,放大……
接着,她又梦见自己在医学院读书,某天她在图书馆查阅文献到很晚,馆里的白炽灯白得有点儿惨淡,投射在书上,纸张顿时也变得更加苍白了。
图书馆里的光线很白,可她透过窗户,外面的夜却是黑的。
就像是两种极端,一边是永昼,一边是永夜。
她抱着书走在寂寥而又空旷的长廊里,整个长廊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哒、哒。
然后,她突然看见,自己的脚前面出现一道黑影。
一道小小的、矮矮的黑影。
她回头,看见了一个小孩。
就是她曾在孤儿院见到的那个,在阴暗的水房里哭泣,又割自己手腕小男孩。
他顶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耷拉着眉毛,委屈又可怜地看着季凉柯。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姐姐,救救我……”
……
这场梦她并不能准确地说出这是个好梦或者是坏梦。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人愿望的满足。
她梦到也许意味着什么,也许并没有意味着什么。她并不打算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