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严述和善的拱手回礼:“好久不见伯农了,你可是清减了。”
杨伯农“嗐”了一声:“我家大人这一向也不曾出门,但年底衙门里事务繁多,您是知道的。而今我们大人之手的公务又是重中之重,在下不得不承担起跑腿之事,这不,趁着我家大人方才小憩的工夫,我去库房里取一些东西,也耽误了迎接大人!”严述目光微闪,随着他走入点着熏笼的暖阁:“这么说岚初这会儿不便见客?”
杨伯农面不改色心不跳:“见旁人那是不便,但您是谁?大人先请屋里喝茶,在下这就去通禀我家大人出来。”
说完殷勤地将他迎入屋中,随后招呼人上茶,然后就快速的前往书房去了。
陆阶在看陆珈这几日主持中馈以来批下来的账目。
即使离家多年,丫头的字也写得很好。
他一边看一边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回应杨伯话的回话:“乘的什么轿子?穿的什么衣裳?手里拿的什么?”
杨伯农一一回道:“再平常不过的蓝呢小轿,穿着日常的衣衫,手里提着大人爱吃的醉仙楼的酒。”
说着他往外看了一眼:“您再问下去,一盏茶都要喝完了。”
陆阶这才慢吞吞把账放下,去了暖阁。
“伯贤!”他跨进门,远远的就拱起了手,脚步也瞬间加快了:“刚刚打了个盹,实在是让你久等了!”
严述笑着站起来:“扰你清梦,是我不应该才对。”
谦让了一番,双方坐下。
严述把酒放到了桌上:“晚来天欲雪,我特地带了酒,又来蹭顿饭吃。”
陆阶笑道:“你真是愈发见外,说什么蹭饭?你从前也不这样。”
“今非昔比。如今连外头的口水都快把严家给淹没了。”
“阁老门生遍天下,在朝堂之中已然树大根深,小小风浪,不足挂齿。”
陆阶喝了口茶。
“你说的对,”严述点头,“父亲过去这么多年,提携帮助过的后辈何止百千?为皇上为社稷殚精竭虑,按说对天下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刚才我在外头转了一圈,却铺天盖地都是骂我严家的。
“如此下去,这波风潮难免会被潜藏在水下的某些人利用。”
严述说到这里,目光已然深沉:“前番我来寻你商议之事,不知你已考虑的如何了?”
陆阶眼望着桌上的酒坛子,慢慢敛色,分出一坛推了过来:“璎姐儿和渠哥儿年后就得成婚,你们婚事也该筹备好了吧?美酒虽然好,贪杯总是无益啊。依我说,一坛就足够了。”
严述目光落定在他脸上,随后又下移到酒坛上,再又落到他平整的衣衫上。
他笑了一声,把这坛酒又推了过去:“我与你嫂子那日见到了珈珈这孩子,心下十分欢喜。
“来日她出嫁,我们也定当尽道长辈之礼,护她周全。
“她也该议婚了,不知嫁妆里头还缺些什么,不如你说说看?
“两坛酒也不多,我们边喝边商量,有了结果,回头我自当给她置备齐全。”
陆阶瞄了一眼并排摆在一起的两坛酒,缓缓道:“她最缺的,是护她命的人。不知伯贤可有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