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真是有心了!
兄弟之间就不多客气了,你刚刚说的,我都记住了!
你放心,你放心去边境,你去边境那段时间,我直接就让山子去团结屯住着!
啥也不干,就帮你盯着屯里!”
“这怎么行,山子哥去了团结屯,饭店怎么办?”
“饭店不有我呢么!
山子就是我带出来的,山子会的我能不会?
而且最近镇上也不安生,之前电话里也和你说了,隔三差五就有山牲口跑进来,饭店生意也不咋地,所以说,你就别操心了,放心干你的就行了!
另外,一路上你多小心知道不,要是实在找不到,别犹豫,直接回来,
性命是第一位的!
而且你还有一家老小,他们可不能没有你!”
姜展华搭住戴松胳膊,宛若一个老大哥般真心诚意,
“你是明天出发是不?
那我再让山子明天去,这样他也有个时间准备。”
戴松点点头,看了眼时间,直言得赶去下渚屯见李庆海,于是二人有说有笑地下了楼,
正好看到一楼大厅中,王土豆子和山子二人正在交流拳脚功夫。
当然不是动手切磋,那回去的拖拉机多半就是戴松在开了,
而是二人各自演练招数,然后互相评点。
下来时,山子刚好收招,王土豆子也热身完毕,缓步来到空旷地。
“哟!这是要露两手啊!”姜展华无法控制地期待起来。
戴松则因为没看到山子的水平,从而感到可惜。
人之所以会感到可惜,无非是错过了精彩的事物,
而现实很快就给戴松上了一课,
那就是当精彩的事物接二连三甚至一物压过一物地出现时,所有的可惜都会烟消云散。
就见王土豆子上身脱得只剩一件跨栏背心(本来想光膀子的,但是被提醒这样有伤风化,万一被人看见就要直接被拖去派出所),爆喝一声,扎了一个深厚马步。
与此同时,他双手握拳,不断收拳至腰胯,再往外推送,
几个来回的功夫,原本胖乎乎、宛若血肠的手臂下竟然隐隐出现了肌肉的轮廓。
并且这轮廓还在不断变清晰,手臂的纬度更是肉眼可见地变大。
“哟!硬气功啊!”姜展华赞了一声,快步走到跟前,
“这位大哥,你这功夫和谁练的?还有没有别的招?快展示展示!”
戴松也是被姜展华一句话给整蒙圈了,本来以为王土豆子只是看小人书入迷,自己瞎捉摸的,
可仔细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心中王土豆子铁憨憨的形象瞬间崩塌,也赶忙凑到跟前,想听听是何方高人带出来这么一个卧龙。
“师父交代过,不让我透露他老人家名号,另外,武艺是杀人技,我不好轻易展示!”
“哎~可惜了,我本来还……”
“但是!有些皮毛露两手也是无所谓的!”
王土豆子自说自话打断了姜展华,然后冷不丁往后一仰,胖胖的身躯展现出了惊人的柔韧性。
竟然直接用脑袋瓜顶地,做了个高难度的下腰!
这还没完,就当戴松抻脖子傻眼的同时,王土豆子两脚一蹬,整个人竟然直接倒立而起,唯一的支撑点仅仅是那颗光滑的,寸草不生的脑瓜。
“牛啊!大哥!你这硬桥硬马,一身横梁功夫真够可以的!
关键完全看不出来,当真是高人不露相!
不是那些傻操筋骨皮的门外汉!”
姜展华拍马屁期间,王土豆子身形再度腾挪,就看他脑袋一歪,再一顶,
腰马配合之下,整个人很轻松就回正过来,
紧接着一脚前一脚后,裤嚓一下,直接给众人表演了一个一字马。
“好!!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好功夫!”
不止是姜展华,山子和服务员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戴松已经被彻底震惊了。
这么牛逼的功夫,上次到底是怎么被任大明那个小卡拉米一脚踹在地上,干的饭都吐出来的?
难道这功夫在施展之前要读条?读不完就和和普通人一个样?
谁料穿好衣服的王土豆子自己就将老底给抖落出来了,
“俺这功夫算是被俺练废了。
俺师父当初收俺,和俺说,咱们这功夫走的纯阳路子,但万万没想到,俺后来遇上俺媳妇儿了,功力就失了大半,每次施展都要好好酝酿。”
王土豆子的话戛然而止。
但大伙儿都面露惋惜。
戴松心里却是恍然大悟:难怪菊红仙这等悍妇在外头却这么给王叔面子,原来是在家吃得饱饱的啊~
姜展华稍稍惋惜后,又满脸期待,
“那大哥你要是没破童子身,练到现在,得有多厉害?”
王土豆子缓缓收功吐纳,身体竟然就和漏气似的,一点点恢复成那个熟悉的土豆子形态,
“这个不好说,俺师父一辈子光棍,收俺的时候刚好五十岁整,等教了俺两年后,屯里发生了一件事儿,俺印象特别深刻,
那次不知道谁家的牛疯了,在屯子里到处跑,到处嚯嚯,
好多院墙都被牛踢倒了,
然后俺师父就和俺说,习武,为的就是锄强扶弱,然后他就上了。”
“然后呢!”众人一脸兴奋。
“然后他就过去,扎好马步,往那牛面前一立。”
穿好衣服的王土豆子小眼睛放光,双手往前推,“那牛就这样朝俺师傅车过来,
所有人都吓坏了,都在那喊,让俺师父快躲开,这牛疯了。
但是俺师父愣是不带动弹的!
那牛直接就埋低脑瓜这样朝着俺师父胸口顶过来!
就听砰一声炸响!
俺师父硬生生就用胸口顶住了那牛,然后还搂紧了牛脖子,给牛拖在原地了!”
“这么狠!之后呢?这么简单就把牛给制服了吗?”
“没有这么简单,那牛发现顶不过俺师父,就开始踢蹬,乱蹦,
但俺师父的马步扎的落地生根。
牛往前顶,他就顺着牛的劲儿,把力都卸到地上,
牛要往后拔,他就一点一点溜牛。
那牛发现逃脱不开,最后也是发了狠,前蹄撑地,使劲一撅挑。”
“怎么样了?”
“俺师父上天了。”
王土豆子面色平静,见众人一脸诧异,忙补充道,
“是被挑上天了,但是没事儿,他一个黄鹤亮翅,直接安稳落地,然后又和那牛怼上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较劲了将近半个小时,那牛有些疲了,满嘴都是沫子,眼看是要伏诛,
俺师父觉得差不多了行了,一头疲牛,换做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然后就招呼来乡亲们,放开牛,准备领俺回去。”
众人纷纷点头。
心说还真是有点大侠风范的,有本事不说,还一点好处都不图。
谁料王土豆子又道,
“结果那牛竟然诈降,趁俺师傅松手的空挡,猛地挣脱开脖领子,
一低头,再一抬头,
弯曲的牛角直接捅了俺师父的腚眼儿,然后给俺师父甩飞出去好几米,一头扎人地里了。”
“啊?这……你师傅应该没受啥伤吧?”姜展华面露担忧。
“没受啥伤,他老人家一身横练,闹呢!”
众人闻言纷纷舒了一口气。
“就是最后一口气没缓过来,死了。”王土豆子突然面露悲戚,
“自打那次俺才知道,俺这门功夫也不是没有罩门,俺师父就没护住罩门,付出了性命……”
姜展华嘴角抽了抽,搜肠刮肚,安慰道,
“别难过,王哥,想想大侠方世玉,堂堂少林十虎,不也是本领高强,最后也是被人偷袭惨死了么?”
“方世玉?”王土豆子脸上的悲戚瞬间止住,小眼睛眨巴眨巴,“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看过讲他的小人书,是不是有十三姨太奶?”
“呃,是十三姨,而且你说那个是黄飞鸿,和他八竿子打不着。”戴松补充道。
“那方世玉具体咋死的?俺明年去看俺师父,也给俺师父说道说道,好让他知道,他辈不孤!”
姜展华和戴松对视一眼,后者嘴角抽了抽,干脆一歪头,负手看向窗外,嘴角不断扬起,又压下。
姜展华只好调整心情,道,
“他和师太约架,结果越打越脏、产生口角最后开始互相踢裆,
你想,一个裆里有货,一个裆里光溜溜,伤害能一样么?
方世玉就这样落了下风,只能被动躲闪,
然后躲闪过程中一个不留神,就被踢中菊门……”
王土豆子大骇,旋即面露惋惜,捶胸顿足,
“想不到还有人和俺师父一个死法!
师傅啊,这下你在下面就不怕寂寞了,回头俺给你烧纸,把这事儿告诉你。
你去找那个方世玉,两人唠唠嗑,互相联手,指定还能闯出一番名堂!”
众人:……
二人走出饭店时,王土豆子的小眼神自始至终都控制不住地在那杯好茶上流连,
姜展华不愧是国营大饭店经理,眼力十足,忙拉过山子,
“山子,你给王哥拿二两洞庭湖碧螺春来!
王哥!王哥!不着急走,等会儿的!”
王土豆子一听这个哪里还走的动道啊,小眼睛亮的和灯泡似的。
一个武痴,一个退伍老兵。
两人手握手在雪地里絮絮叨叨半天,就像分别多年的好友,
最后约定了有空一块儿交流功夫,拿了茶叶,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王土豆子将戴松送到了下渚屯屯口就领着三个打算和团结屯换班的民兵直接返回。
照戴松的话讲,回去有下渚屯谢老头松松,正好也是去屯里把调换的三个民兵接过来,就不耽误他了。
戴松轻车熟路地跑去李庆海家。
院门敞开着,屋上烟囱飘出缕缕白烟,那是正常烧炕产生的白烟,李庆海倒是挺配合,没有“破费”。
戴松感觉小老头还挺听话,结果刚一进屋,就被屋里的景象给整不会了,
屋里大部分东西都不知去处,说是家徒四壁都不过分。
就连正屋的炕上也只保留了一张炕席子和一卷被褥,就连炕柜都没了。
老头子李庆海正坐在那好整以暇地抽烟,一见戴松来了,腾一下就从炕上弹起来,脚步轻快地跑到跟前,
“来了啊松子!快快!炕上坐!
昨天咋了,说话都不方便?”
“昨天好多领导都在屯里,所以不太方便。”
“领导在关你说话啥事儿啊?你们屯电话我记得不是在小卖部么?”
“临时又改回屯里了,昨天领导们在屯里留宿了,为了方便工作,就改过去了。”
“喔喔,那咱开门见山,撇撒点吧!
俺也不管你昨天说的那话啥意思了,你就说,俺昨天说的那个计划,你来不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