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追述到十七年前!”傅桓东淡漠地说,“当时朝中有两派势力,左相刘波,右相宋远辰,右相尽心拥立太子,左相却暗中相助睿王谋反,两派斗得很厉害,最后,以一场惊天冤案告终,人人都以为陆丞相是被睿王害得身败名裂,可事实上,陷害他的人,正是如今的吏部侍郎马天迈!”
傅桓东有意放慢语速,细心观察南承宁的表情,虽然在黑暗中,但他有自信哪怕南承宁只是睫毛动一动,都逃不过他练暗器的眼睛!
可是南承宁却真是连睫毛都没动一根,仿佛在听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傅桓东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再有定力的人,在听到自己的杀父仇人时,也不该这样无感,难道他看错人?不!不可能!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听到这种惊天秘密也不该如此木然,南承宁这是欲盖弥彰!
于是乎,傅桓东继续说:“睿王倒台以后,其党羽尽数身首异处,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左相爷,另一个就是马天迈,你可知是为何?”
南承宁答非所问地回了句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傅桓东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勾了勾,同样没有回答南承宁,自顾自地说:“朝臣们都以为是他们两个溜须拍马,那就太小看他们两个,更小看了他们背后的主子!他们能够苟存的唯一原因,是他们根本不是睿王的人!马天迈的主子,从来都是太子,他不过是傅桓波监视睿王的一颗棋子罢了!睿王谋反,第一个要来他的当然是皇上,但太子作为储君,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十七年前他还不到二十,居然就能想出这等老谋深算的伎俩,你不得不佩服,一国储君当如是!”
南承宁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所以说,要对付陆逍风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太子!”
他想冷静!聪明如南承宁,当然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单纯来给自己讲故事的,马天迈和太子的关系他最近已经隐隐猜到,但被傅桓东这样说出来,他还是……
没办法冷静!
傅桓东心中一喜,你的定力也该到头了!
两人都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心中纵然惊骇,面上都是不动声色,只见傅桓东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准确地说,太子并不是从始至终都想对付陆丞相,陆相为人耿直,处事公断,朝中有不少旧部将他奉若神明,而且对太子忠心耿耿。若不是他无意中发现了傅桓波与西梁人暗通款曲之事,又心心念念要向皇上举报的话,傅桓波是不会动他的!”
傅桓东边说边站起身,膝盖未动,人已移到南承宁面前,鹰隼般犀利的目光径直盯在他脸上:“如果我是你,会考虑一下和我家主人的合作,比如,一起除掉马天迈,意下如何?陆少爷?”
“你是宋伟的人?”南承宁不退缩地看着傅桓东,“你们为何会找上我?我现在一无所有,对你们而言根本是个鸡肋,而且既然你们把什么事都查得门儿清,肯定知道宋远辰是刘波一手提拔起来的,刘波与我爹,从来就不是朋友!”
傅桓东冷清地笑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爹和刘波虽然不睦,但他们的分歧都是为了我东楚,他们的心都是皇上的。你不是一无所有,你爹旧部满天下,比如孟梓之,比如牧森,还有很多很多,那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否则你觉得皇上为什么会在扳倒睿王之后,急着替你爹平反?”
“牧森!”南承宁还真没想到,那货也配当他爹的旧部……
“嘿嘿,觉得掉价了?”傅桓东饶有兴趣地看着南承宁,“没错,京兆府现在还供奉着你爹的牌位,牧森那个人虽然好色,男女不忌,但他能坐到京兆伊的位置,凭的可不是床上功夫。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在乎你能统领多少君子,而在于你能驾驭多少小人,在这点上,陆相爷无疑是出类拔萃的。”
南承宁垂眸,沉默……
“好了,该说的故事我已经说完,现在轮到你了!”傅桓东又朝南承宁走近一步,“我把我家主人的底都透给了你,能不能换到一点诚意?”
他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把这颗药吃了,别怪我家主人小心眼,这是生死攸关的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定你足够忠诚!”
“如果我不跟你们合作呢?”
“那你就不聪明了!”傅桓东将那颗药丸收进怀里,有意无意地瞄了眼叶娇娇的房间,“我知道你不怕死,可那个女孩的死活,你也不在乎吗 ?我今天能进你的房间,明天就能进她的房间,别跟我玩心理战说你不喜欢她,再隔壁房间住的那个是你妹妹,姿色也不错,就算你两个都不在意,对我来说,多两个美女暖床,也不是件吃亏的事。”
“给我一天时间,我考虑考虑!”南承宁深吸一口气,“如果我答应你们,我直接去找宋伟,阁下武功高强,想必也不用担心我跑了。”
傅桓东思忖了一秒钟,身影一闪,不见了,留下南承宁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几个月来笼罩在心头的疑问总算有了答案,看来他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宋伟背后的主子都知道了,马天迈知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才会一路对他和叶娇娇穷追不舍!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今天过来的黑衣人,绝不是宋伟手下,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不是宋伟能驾驭得了的!
不过,对于用毒药和女人来逼他就犯之人,南承宁并无好感,他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今日之事反而让他觉得轻松了,叶娇娇,既然我们注定逃不过这劫,那你就委屈点跟我一起下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