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廖天磊就这样捧着傅冰倩的双手,静静地坐上一个下午。
就像是看着一个随时会消失的云雕雾刻的人儿一般,那双清冷却温润地出奇的眸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傅冰倩的脸。不管她是睡着了还是睁着眼睛盯着天板,只要是一个眼神的变化都能被他精准被捕捉得到。
此时,傅冰倩在被子里的身体轻轻地扭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廖天磊马上站起来凑近她,关切的问,“怎么啦?”
傅冰倩只是转眸看了一眼廖天磊,并没有说话。虽然此时她的心情已经痛到麻痹,但涉及到一些隐晦的事情,她还是会感觉到尴尬。
是的,很尴尬。
可偏偏现在病房内只有他跟她,而她因为刚做了引产手术,身上的恶露来势汹涌,好像已经在床上蔓延了一整片。傅冰倩就算不去看,单单只是用手去抹,便能够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这样的壮观,反而是让亲近的人看了,会心生惧意,从而产生很多愁虑,也会她感到尴尬。
所以在廖天磊一道略显沙哑却异常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的时候,她还是将脸撇向了一边,视线在病房内环顾了一圈后,不答反问道,“为什么不见看护的影子啊?或者你把小优叫来,她在的话可能很多事情更方便一些。”
也不知道什么使然,就在廖天磊眼眸里那一闪而过的冷意一闪而过的时候,试图想要再度保持他刚才的平静的时候,傅冰倩还是抓到了他眼中的异样,“怎么啦?是不是小优出什么事情啦?”
“怎么会呢,别多想了。”这是第一次,廖天磊在躲闪她的眸光。那眼眸中放射出来的冷光也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她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面对廖天磊不想多谈的表情,傅冰倩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谈,“那你帮我找个看护吧,你这么忙的一个人,总是在医院里呆着也不合适。”
廖天磊一双丹凤眸瞠得很大,定定地看着她,倒像是听到了多么奇怪的言论一般。傅冰倩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只是没有听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像个虚心的孩子,不耻下问,“怎么会不合适?再说,假手于人,我不放心。”
“那个,很多女人间才懂的事情,你们男人恐怕插不上手。”傅冰倩迟疑道。
“还没做,你怎么就知道我插不上手呢?”廖天磊有了想要抚额头的想法了,或者是捏一捏眉心,他真的想不通他这个妻子到底在别扭些什么?她身上的一切,该看的不该看的,哪一样不在他的视线下被抚摸过,每一寸肌肤是他的眸光没有描绘过的。
反倒是现在,竟然别扭起来了。
见廖天磊如此的坚持,傅冰倩也不说了,却是选择了沉默,只是身下正在一寸寸浸染着肌肤带来的不适感让她越来越难受,最后只得妥协地说,“我可能需要换一下床单。”
这一声,让廖天磊彻底笑出了声,“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他是真的被他这个妻子给折服了,夫妻在一起这么久了,居然脸皮还是这么薄,有些事情还是不敢轻易地开口,在看到对方的身体的时候,视线还是会有意无意地闪躲。
他是真的了解她的性格,换做别人,估计得要被扣上做作的大帽子了吧。
廖天磊先是掀开了被子的一个角,被单上面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让他下意识地锁了眉,就算他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但是也能明白这么大的量肯定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他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转头朝傅冰倩展开一抹安抚的笑。
“你等一下,我去拿一床新的床单,顺便找个帮手。”说着背转身,真实的情绪这才敢被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指甲深深地嵌进他的掌心,迈出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却在傅冰倩的面前带出了轻松。
直到走出病房的门,他才察觉到眼眶中好像被人硬生生地塞了些东西进去,很沉重。于是,他扶着墙,将头仰了起来,波光太过潋滟,折射出来的光华,蓦地,刺痛了他的双眸。
他又低下了头,又晶莹从他的双眸中跳出,砸到地上,碎成了一片片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