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傅彦秉到底说了些什么,傅冰倩已经记不清了,她在他徐徐道来的回忆里,心生悲恸,更像是对过去的一种拒绝。
不过,傅彦秉的那一句话,倒是让傅冰倩记住了,“该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念婉,还是思卿呢?都不好,最终我才决定了傅冰倩这个名字。冰冷的倩影,那是你母亲给我最后的印象。”
原来,她的名字还有这样一番典故呢!
傅冰倩第一次听,却是听得有些鼻尖发酸,听得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狂肆的奔啸。
“既然她不爱你,又何必苦苦的追寻?”有些话,傅冰倩原本是没有想要问出口的,但是嘴有时候却是比人的思想动得更快一些。
既然问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躲避的,傅冰倩一双清澈、水莹的眸,紧紧地锁在傅彦秉的脸上,她是第一次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追问她的父亲,而她所要维护的对象便是那个在她生命中缺失了二十四年的母亲。
有些讽刺!
难道不是吗?
傅彦秉似乎并不介意傅冰倩的语气跟态度,“是啊,都是年轻惹的祸,年少太轻狂。以为自己想要的,就要一定得到手,完全没有想到你母亲的感受,让她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再次看到她,我是有心想要弥补,可似乎一切都太晚了。”
从傅彦秉的脸上,傅冰倩是真的有看到了追悔。
作为他们的女儿,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儿,想要她就这样原谅傅彦秉,她又多少是有些心有不甘的。
毕竟也正是因为他的年少轻狂,让她的母亲度过了一段痛苦的青春,让她在那段年华中,过早的老去。
也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让她在年幼的时候,遭受了王艳惨烈的折磨。
背突然间灼烧了起来,早已经失去痛觉的疤痕,莫名地开始痛了起来,以至于卷起了她心底的一股狂躁,“既然你也想补偿我们母女,那就多打一些钱给我们母女吧,我想,这样至少还可以让我的母亲度过一个更好的晚年。”
一句话出口,连傅冰倩也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钱?
人活在世上还真的是脱不了俗,没想到她傅冰倩也会有见钱眼开的时候。
她居然像用钱来磨灭母亲和自己这么多年遭受的痛苦。
倒是傅彦秉没有太大的反应,也许钱之于他的意义就是这样吧,只要遇到事情,都可以用钱来把一切摆平、磨灭。
“好,你放心,我会叫秘书多给你打一点的。”
傅冰倩会对他提出这个要求,让傅彦秉多少在心底有些释然,他也似乎没有了刚才的小心翼翼,伸出手覆在了傅冰倩放在桌子上的手,“倩倩,我们毕竟是父女,血缘牵系不是否认就能够抹杀的。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多一些这样坐下来聊聊的机会,或者叫上你的母亲,我们偶尔可以一起吃个饭。这不是也可以圆你小时候的一个梦吗?”
当自己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傅冰倩在心底多少是对自己有些唾弃的,她不想沦落成跟傅彦秉一样的人。
此时,傅彦秉的手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心底的抗拒已经不言而喻了。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傅彦秉居然还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猛地将手从傅彦秉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傅彦秉,完全不理会桌子上的兵荒马乱。任由着盛满果汁的杯子在桌子上欢快地打着转,甚至没有看到那些铺张在桌上的果汁,正顺着桌沿一点一点地汇聚成流,缓缓地注入到她的衣服、裤子上。
她像是失去了知觉的娃娃,徒留一双还算得上有神、却窜动着火苗的眼睛,看着傅彦秉。
傅彦秉有些急了,忙抽出一张有一张的纸巾,按压在了傅冰倩的桌沿前,有些纸,因为突然的外力作用,飞到了空中,却最终敌不过万有引力的左右,重重地坠落到了桌子上,覆盖在了那摊水渍上。
于是,它的清高,也开始了不见踪影,沾染了凡尘俗世。
像此时的她。
傅冰倩心里这么想着,在侍应生未来之前,傅冰倩开了口,“你知道,此时的你在我的眼里看起来像什么吗?”
如傅冰倩所预想的那样,傅彦秉的手蓦地停住了,一双眼睛就这样茫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