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皓月当空,苍穹如洗,纵目千仞内,点点灯火如同天上的繁星,一座不知名处的山崖上,一个一袭黑衣的清瘦少年临风而立,衣衫角袂猎猎有声,随意披散在肩上的漆黑长发也在风中舞动,少年的手缓缓抬起,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将风中凌乱的发丝夹住、捋下,一双被发丝遮盖住的眸子看向漆黑的夜空虚无处,良久、良久…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只佛是那轮圆月已经升到了头顶,清瘦少年幽然一声长叹,“大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过不了那道拦龙索,还是走不进她的心里,又是何苦如此呢?”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圆月,背在身后的手掌一翻,一个绣着戏水鸳鸯并蒂莲的海蓝色荷包出现在掌心里,“你还好吗?这么多年你还在等,何苦呢?值得吗?”
手掌缓缓合上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双眼缓缓闭合,扬起的脸颊上两行清泪滑落,在清冷的月光中闪着心碎的晶光。
而此时,就在这清秀少年遥望方向不知隔了几重山水的地方,伫立的是整个新兴的唐国的政治、经济、权利的中心-帝都,今夜的帝都依旧繁华,而帝都中焰帝所在的禁城里今夜出奇的安静,安静的如此诡异。
“我说哥哥,你说大帝也真是的,大半夜的不让开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一个说话尖声尖气的公鸭嗓子声音从一座宫殿的阴影角落里传了出来,他的声音明显是刻意压低的,仿佛不敢高声说话,不过他的声音实在是太特殊了,而今晚的禁城又太安静了,所以他的声音在空寂无人的夜里听来还是如此的刺耳。
“嘘!”又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黑暗里响了起来,接着另一个同样尖声尖气不过要好听很多的声音低声说着,“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就好了,哪来的这么多问题,我告诉你,你哪天犯错都可以,可是今晚绝对不允许犯错,一旦犯错,别说是你我,就算是大总管常侍大人也只能是人头落地,哎呦,真是怕死个人了…”说到最后,这个尖声尖气的人说话居然都发出了颤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害怕的事情,随后就没有声音。
今晚的禁城不再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唐国权利中心,今晚整个占地千顷的禁城中只有两个地方是有灯光的,一处是唐国帝后,那个母仪天下的女人所住的乾宁殿,另一个就是唐国大帝处理国家军机要务所在的御书房。
“你还好吗?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跨过那道最后的屏障?”温柔的女声在让人感到心安温暖的橘黄色灯光里响起,一个粗布衣衫的女人坐在凤榻上,一双白嫩的好像豆腐似的小手里捧着一个长有一尺、宽有三指的红木盒子低声细语。
这个房间很大,布置的也很是典雅清新,不过却只点着一盏白玉雕成的兰灯,就摆在女人的面前,不时跳动一下的灯火映照着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的绝美娟秀脸颊。
修长的黛眉有说不尽的幽怨哀怜,丹朱檀口有的是欲说还休的呢喃细语,那秋水寒星的眸子里藏着幽深不知的眷恋,青丝盘绕被一方蓝白碎的头巾包住,几缕零散的长发垂在唇边,秋波流转,一双单纯如同孩子般的眸子注视在手里的木盒上,纤纤手指爱惜的抚摸过木盒上每一道细微的纹。
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一身朴素清秀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好像一个邻家女孩,而她眉宇间的哀怨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深闺少妇。
在禁城另一处有灯光亮起的地方,能工巧匠雕琢而成的龙书案上摆的不再是往日成堆成堆的军机文件,而是只有两件东西,一盏和帝后一模一样的白玉兰灯,还有一个已经打开的红木盒子,盒子里铺着整个大陆最好的天蓝色天鹅绒,在天鹅绒的包裹中放着一段断剑的剑尖。
这段剑尖虽然已经折断,可是依旧在橘红色的灯光下闪着幽蓝的云纹反光。
唐国的大帝是一个好皇帝,至少在百姓心中他就好像是上天赐予他们,保护他们的神灵,而如今这个在百姓、臣子的心中刚毅、果决的开国之君居然眼中闪动着水光,他牙齿紧咬,努力的不让眼中的水光变成泪水。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稳健有力,手指指尖一寸一寸在剑尖上抚摸着,当手指滑落到剑尖时停顿了下来,手指按在剑尖上的两个浅浅手指印,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老四,你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