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走时,他带着约三千人往东北方向去了,好像听说后边有突厥军队在追他。”
“往东北……”
“东北方正是克鲁伦河方向。”
提醒一句,师妃暄接着说道:“再向正东方,就是突厥阿巴哈纳尔等边城部落,只怕他们早有准备,不会任由裴行俨从东面冲出突厥境内。”
杨青点头道:“南面该是也有布置,所以行俨才会往东北方突围。”
“正是。”面前老者接口道:“我们南归之时就曾遇上小股突厥兵,看样子是斥候前哨。若非正遇风雪,躲在雪窝子里逃过一劫,连我们这几个人也剩不下来。”
只几句话的工夫,杨青就见他们不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于是不再多问,朝几人叮嘱道:“多谢你们的消息,快些走吧,等雪落下来,再走就更难了。”
说完他在几人身上轻拍一记,连马也没落下。
等几人再去看时,面前已没了两人身影。
“这不是碰上神仙了吧,怎么他拍我一下,全身就有热气往上冒呢?”
老者看着北方黑暗尽头,忽觉不断吹拂的寒风中已悄然带上丝丝冰凉,不禁感慨道:“咱们这是遇上高人了,赶快走吧,雪下来了。”
……
别过几人,杨青与师妃暄迎着寒风继续向北。
这次没走多久,漫天大雪就随风而至,扑面袭来。
杨青自然不放在心上,师妃暄奔波几天虽已有疲态,但也忍住不说。
于是两人直走到天降放亮,已深入突厥境内三百余里。
此时风逐渐停息,可雪却越下越大。
地面新落的积雪,合着前次没融化的一起,堪堪没过大腿。
这样的情况或许无法阻路,但终究不如平地借力方便。
又走百多里地,杨青终于在前方视野尽头见到一座低矮的蒙古包。
“到前面落脚休息一阵吧。”
“好。”
师妃暄神情依旧平静,不过面色明显差上几分。
两人并肩在雪地穿行,皆是如履平地。
快到近前时杨青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说道:“其实你不一定要跟着,我路虽然不熟,但总能找到。
石之轩的事,你既然知道他难成大患,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多谢杨兄,不过这于我而言也是一场修行,退不得。”
师妃暄闻言侧脸望来:“些许风寒还挡不住我,只是像你这样一直将真气散布周身护体,才会让我觉得挫败。”
杨青笑了笑不再多说。
如今他气海自成天地,当今天下武功境界与他等同,甚至更高的人不敢说没有。
但如果只论功力,确实已经无人可及。
说话间到了蒙古包近前,杨青在周围没有见到脚印,便上前轻轻在裹着厚实羊皮的门上敲击两下。
“有人在家吗?”
他神念中已将里面场景尽收眼底,不过仍旧敲门问询。
果然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在两人耳中响起。
接着内侧门绳松落,露出一张满布风霜,粗糙黝黑的女人脸庞。
“呜噜乌鲁乌鲁?”
“……”
她语调渐次拔高,听得杨青喉咙耸动,忍不住抬手划了划眉毛看向师妃暄道:“你会突厥话吗?”
师妃暄失笑一声,少有地露出寻常少女模样,随即上前与突厥妇人交谈。
这座面积不大的毡房共住有四人,面前的妇人,以及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此外,还有七只羊,一匹马。
游牧民族到了冬季大多迁徙到水草丰茂地界躲避严冬,来年春归时才会再回来。
如今突厥势大,各方依附突厥的部落,无论是靠秋季南下掠夺,还是中原各方势力输送的物资。
许多贵族已经可以放弃迁徙,在坚固的堡垒中静待寒冬过去。
眼前这妇人丈夫曾是突厥某位大人的亲兵,原本也可跟随其一起住进城中。
可冬季落雪后的一场战争,男人惨死战场,那贵族所在小部落也被打散。
没了依靠,她为躲避其他族人抢掠,于是带着孩子逃到这里扎下毡房。
昨夜遇上风雪,无奈下她只能将羊群和马匹赶进房中。
好在牲畜不多,勉强还能留下人住的地方。
“这里是住不下了,不过她还有些羊皮,我们可以在旁边围起来挡挡风寒。”
听师妃暄转述,杨青又见那妇人从毡房角落取出几张半尺见方的羊皮,于是点头道:“交给我来吧。”
转头时看到角落里那七八岁大小的男孩还在酣睡,两个小姑娘跪坐一旁,他提醒道:“那孩子不太对劲,你去看看。”
说完他拿着羊皮走到一侧雪地里,忽然凌空跃起,随即单手在地面一按,虚浮积雪立时凹陷下去。
杨青落地取出凝实成块儿的“雪砖”,铺在四周高出地面的积雪上按实,再把羊皮往上方一盖。
转眼成了一处可以抵挡风雪的所在。
师妃暄出来见状笑道:“这也太过糊弄。”
“左右只是临时歇脚,凑合下吧。”
两人在雪坑中分左右坐下,杨青振起九阳真气流转周身,只片刻已使这处狭小空间升起暖意。
见杨青控制极好的没使周围积雪融化,师妃暄取出干粮递给他说道:“那孩子像是受了风寒,又有外邪入体,气血虚浮。
此处无药可用,我已用真气为他驱除寒气,暂时无碍了。只是奇怪……”
正说着话,外面又响起踩踏积雪的脚步声。
杨青神念中见那突厥妇人正端着两碗羊奶走来,于是翻身上去接过。
至于她满是感激地说了些什么,就一句没听懂,只能笑着点头回应。
落回地下由师妃暄解释后才明白,是在感谢她为男孩儿看病。
经过这么一打岔,杨青也将此事抛到脑后。
吃过干粮,又喝干羊奶,他见师妃暄似乎有些排斥,索性端过来一起喝了。
自从修炼《瑜伽密乘》开始,他食量本就大增,这两天奔波不停也少不了补充食物。
及至吃饱喝足后,二人便各自盘坐调息,恢复精神。
这一坐不知多久,直到杨青耳听毡房中那突厥妇人发出惶急的惊呼,才缓缓睁开眼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