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在后方牵制叛军,敌人就不能全力对外扩张。
敌军用十万大军都没有拔掉的钉子,我们去帮敌人拔掉,岂不是可笑?
据说广西沦陷过程中,白莲教就通过收买地方官员的幕僚,为造反提供了方便。巡抚大人还是自查一下,莫要让这些反贼,混入伱的幕僚队伍中。”
丁晨阳继续输出道。
既然翻了脸,那就只能继续下去。
御史的政绩,本来就是弹劾人。
在广东待了好几年,他也想要往上挪一挪位置。
倘若能够扳倒广东巡抚邹云川,必定能够让他在御史都察院名声大噪。
“混账!
本抚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
……
在一阵吵吵吵中结束了会议,造成的影响却在一众广东官员的心中回荡。
丁晨阳敢和邹云川对着干,不仅仅只是受了挑拨,更不是个人恩怨。
这些都只是诱因,真正的核心因素还是大势。
从广西叛乱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邹云川干的事就没几件是正确的。
前期放任叛军做大,明明有机会绞杀叛军,却因为利益选择放弃。
一系列的失误,导致了局势糜烂。
如果能够收拾烂摊子也就罢了,偏偏他的能力都点在了政治斗争上。
军事部署搞的稀烂,明明麾下的军事实力不比叛军弱,结果到了战场上尽是送人头。
包括现在的广州防守战,本该收缩兵力进行重点防守,伺机发起反攻的。
结果邹巡抚坚持地不可轻弃,强令各部分兵驻守所有城池。
政治上满分的军事部署,军事上来看,就是一塌糊涂。
兵力分散了出去,就算战机送上了门,也没有足够的机动兵力可用。
一次又一次的失误,自然引发了很多官员的不满。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让邹云川继续折腾下去,搞丢了广东大家都要完蛋。
官场上的暗流,擅长政治斗争的邹云川自然觉察到了,可他现在同样没得选择。
在大虞丢城失地是重罪,肇庆丢失让杨知府背了锅,他自己遭到了朝廷的申斥。
如果主动放弃大片土地,朝中那帮御史的唾沫星子,就能够把他淹死。
除非能够短时间内击败叛军,不然等不到战略大反攻,他自己就先被下了大狱。
现在这种部署,军事上确实非常糟糕,但架不住政治正确。
纵使丢城失地,那也是奋力抵抗之后丢掉的,不是他下令放弃的。
只要拖到朝廷援军抵达,他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在政治正确支配下,要求扬州营和淮安营撤回来,加入到广州防守战中,自然就不奇怪了。
……
大运河上。
被迫出京的徐文岳,望着翻滚的浪,叹了一口气。
“阁老,外面天气凉,进船舱中休息吧!”
侯怀昌开口劝说道。
不同于以往的政治斗争,这次对他出手的是皇帝。
没有那么多里胡哨的手段,一阵吹捧之后,接着大义就压了过来。
仿佛广西的烂摊子,就只有他能够收拾,其他人都搞不定一般。
如果他真是一名枭雄,作为辅政大臣,自然有一百种理由拒绝。
问题在于徐文岳不是枭雄,顶多只能算一名权臣,一名忠于皇权权臣。
皇帝拉下了架子,耍起了流氓,他想不接都不行。
到了离京的时候,皇帝亲自带着百官过来送行,甚至还给他行了一礼。
“怀昌,你觉得这个主意,是谁给皇帝出的?”
这个问题,他在心里憋了很久。
以他对新皇的了解,绝对没有这种手段。
真要这么厉害,前面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乱子。
“阁老,陛下现在最重要的智囊是尹左二人。
他们两个做事的能力不行,但权力斗争却很精通。
出京之事,多半是他们两个挑起的。
不过陛下的惊人之举,应该不是他们的主意。
或许是陛下突然灵光一闪,借鉴了先帝当年的手段。”
侯怀昌一提醒,徐文岳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哪里是借鉴,分明就是照抄。
天元帝继位之初,同样无法掌控朝政。
为了拿到大权,天元帝就找机会,把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重臣打发去了地方。
当时采用的手段,就和现在差不多。
都是一阵马屁拍上去,把人给高高架了起来,然后用大义的名义进行道德绑架。
对爱惜名声的忠臣来说,这种操作非常好用。
哪怕心里不情愿,气氛烘托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等从地方上转悠一圈后回到朝堂,朝中的格局已经大变样。
“罢了,陛下真能够学会先帝的本事,也是江山社稷之福!”
徐文岳缓缓说道。
人性是复杂的。
天元帝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觉得皇帝有多好,私底下就没少埋怨皇帝爱折腾。
等到新君上位一阵折腾下来,他一下子念叨起先帝的好来。
哪怕先帝在位的时候,同样喜欢折腾,可折腾十次总会有一次出成果。
新皇上位之后,同样继承了爱折腾的习惯,问题是这位纯粹是瞎折腾。
成果没有看到,烂摊子却留下了一堆。
他们一众辅臣,三分之一的办公时间,都在给皇帝收拾残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