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雨坐在劳斯莱斯银色魅影后座,听着身侧总助报告调查状况时,表情愈发冷淡。
魅影驶进山门时,连见多识广的保安透过车窗看见,都噤声哑口,生怕心情不佳的小段总一个迁怒,他就饭碗不保。
“小段总,上个月车祸的事情,我们请了各路私家侦探调查,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总裁特助cathy汇报,“如您推测的,幕后黑手是段千淳的概率,约为53%。”
段初雨合上手中的黑皮文件夹,将报告甩至空车座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眼神却猎鹰般矍铄,“继续追查,同时予以‘警告’。记得处理得干净点。”
“小段总的意思是,要让段千淳查不出是您指使的?”
“不。”段初雨冷道,“要让他明知是我指使的,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上个月的那场车祸,相当惨烈。
段初雨新提的那辆黑金迈巴赫翻下山崖,车毁人亡。
不仅如此,调查结果显示,现场痕迹暴露了后来者纵火烧毁的证据,并险些引起一场森林火灾。
如果车上的是段初雨,那段千淳就得逞了。
他将成功杀死曾为段氏私生女,如今为段氏继承人的亲妹妹。
令段千淳遗憾的是,车上是陪伴段初雨数年的老保姆。
那辆车本是她送她的退休礼,如今却成了她的葬礼。
保姆家的儿女得知噩耗时痛哭的画面,至今仍是段初雨挥之不去的梦魇。
虽说那车祸有个不知名的角色自首,顶下了所有罪责……
但段初雨清楚,她和段千淳的仗还没打完。
不是普通的商战。
而是你死我亡的决战。
车停稳在主宅门前,段初雨下车,对cathy交代老保姆的抚恤后事。
二人刚进家门,兰姐便眼疾手快上前,接过小段总褪下的风衣外套,挂在玄关侧的隐藏衣帽间里。
一切如旧,段初雨习以为常,毫无察觉地和cathy商量着处理段千淳要用的狠毒手段……
直到她的声音如磁带卡顿般截然刹住。
她看到了沙发上端坐的苏诗亦。
她不动声色错开视线,瞄了眼地板,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她再次抬头看向沙发,苏诗亦对她勾了勾唇,露出了甜美的一笑。
段初雨阖眼,深呼吸,确定:
不是错觉。
“断腿?”苏诗亦开口,好奇,“我刚才听到小段总在说什么,断腿?”
“……”段初雨抿紧嘴唇。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高冷的小段总会像对待所有人一样,无视苏诗亦的问话时……
段初雨再次开口:
“短腿。在说刚去宠物店看到的一只兔子。腿很短。”
一个拙劣的谐音梗。
“噗嗤。”
段初雨清晰地听见身后的cathy憋不住的放肆的笑。
希望总裁最信任的特助c姐,明天不会因左脚进公司门惨遭开除吧。
“小段总还会去宠物店?”苏诗亦弯着眼笑,眸子明亮纯净,“小动物很可爱吧?”
段初雨喉间一动,似是意有所指回应,“嗯,可爱。”
“忘记正式打个招呼了,冒昧前来打扰小段总。”苏诗亦起身,双手叠在小腹上,礼貌地颔首致意,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据我有限的线索判断,我猜小段总是不会介意的。”
段初雨本能点头。
“嗯……”苏诗亦沉吟片刻,“我们要继续站着聊吗?”
“苏女士请坐。”段初雨抬手示意。
苏诗亦坐下后,发现段初雨还站在原地,表情似乎有些局促——
在外叱咤风云的大佬,怎么回了自己家,倒像个被罚站的小孩?
那边段初雨微侧过头,把声音压在嗓子里,对兰姐质问:“她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兰姐不慌不忙,“苏女士特地吩咐,不让我告知您。”
“……”
“小段总,这种情况,您教教我,我是该告知,还是不该告知?”
“当我没问。”
段初雨这边对话结束,那边苏诗亦又对她开口:“小段总,这家里房间都给我备好了,为何没邀请我?”
一记干脆利落的直球。
在公司日理万机仍游刃有余的段初雨,难得在家里感受到焦头烂额的忙碌。
沉默片刻,段初雨直言,“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死物备得再好,活人也不必因此被束缚。”
苏诗亦没回话,只好奇打量着她。
感应到对方探究的视线,段初雨将情绪藏进古井无波的表情里,把话说明白,“苏女士虽与我有婚约,但你仍是自由的。”
“这话的意思是,我们的婚姻,只是一种形式?”
“……”段初雨一怔,心跳加快,但迅速把情绪压下去,“如果苏女士想的话,可以。”
“那这婚姻对我百利而无一害啊!既有人帮我家还了欠款,我又无需为此付出代价。”苏诗亦敏锐察觉,“那么,小段总从中获得了什么好处呢?”
“女人在商界行走,有稳定安全的婚姻关系挡着,当然算好处。”段初雨对答如流。苏诗亦确实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毕竟她生父就是商界的人,哪怕她本人并未涉足商业,“港城名媛”的头衔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烂桃。
而像小段总这般有颜有钱有实力的大人物,未婚状态必然不堪其扰。
“所以,如果苏女士不想搬进来,完全不用勉强自己。”段初雨再次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