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有分离焦虑的小朋友,段初雨抱着苏诗亦的双臂逐渐用力,不想撒手。“那就,半个月,十五天?”
“两周。”
“啧。”苏诗亦无奈,叹了口气,还是让她讨价成功,“好,那就两周。”
得到这个答案,段初雨终于松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苏诗亦的卧室。
在苏诗亦眼里看来,背影决绝。
可只有段初雨自己清楚,多待一秒,她怕自己就又忍不住耍赖,央对方再减几天。
哪有人提分居提得这么温柔。
明明是拎着一把刀,却让人心甘情愿把胸膛亮出来。
段初雨倚着门板,冰凉的门扉冷却她的体温。
她自暴自弃地想:
结果,预感还是应验了,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藏不好欲望的人,活该得到这样的惩罚。
*
第二天从大厅会和,被专车接到机场过安检,苏诗亦注意到,全程段初雨的情绪都很稳定。
小段总真的是很适合穿西装的人,只是常服白上衣黑直裤的搭配,都给人以干练强势的压迫感。
苏诗亦跟在她身后,看段初雨主动与人交接,侧颜白皙,表情清寒,冷淡得像不带任何感情。
上衣末端收进裤腰里,兜着这人劲瘦的腰肢,肩背挺拔,气质凛然如竹。
让苏诗亦差点以为昨夜放下自尊道歉挽留的,不是这个人。
就好像昨夜苏诗亦提到的分居,只是自己做了个梦。
直到坐上飞机,在头等舱的“空中官邸”三局套房里,有私人管家主动为她们沏下午茶。
彼时她们正面对面坐在娱乐室的沙发上,一人翻着时尚杂志,一人刷阅平板,正中便是茶几。
按照礼仪,管家沏好茶后,应该直接放在二人桌前,断没有让任何一人接手传递的必要。
但偏偏,管家刚要把第一杯茶放到段初雨面前,这人就先主动伸出了手。
苏诗亦眼看管家一愣,还是把茶杯送到了段初雨手中。
她又见段初雨转手把那茶杯,伸直手臂送到她面前。
甚至不是桌面。
就这么悬着手臂,非要她亲手来接。
苏诗亦无奈又好笑——
这人的别扭总有原因。
一看这反应,就是还惦记昨晚说的事情,又拉不下脸重提,就借这个举动破冰。
苏诗亦没揭穿,伸手接过了那杯茶,礼貌道了谢,抿一口,借茶杯遮掩,悄悄抬眼观察。
果然,对面的段初雨嘴唇嚅了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苏诗亦放下茶杯,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什么。”
大概是也从她表情里读出了信息,段初雨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有再转圜,没有再挽回。
着陆后坐专车被接回了庄园,苏诗亦正式着手搬家的事宜。
不知是命运安排,还是冥冥的直觉,苏诗亦搬进来之前,就有过这样的念头:
或许自己还会回到原先的单身小公寓里。
所以,公寓没有出手,入住庄园随行的行李也很轻量。
此时打包起来,很轻松。
毕竟她也不用全部打包带走,反正约好了两周的冷静期后,她还会搬回来。
整个过程中,段初雨就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看她。
身体斜靠着,头歪着抵着门板,姿态慵懒,表情冷漠。
要是有外人在场,猛不丁一看,大概会误会——
以为她俩在正式闹离婚,这人是个渣女,准备将她清扫出门户,此时监督她有没有私藏自己的财产一样。
事实上,“绝情”的不是冷脸作壁上观的人,而是正微笑着打包的、看似柔弱的那个人。
等苏诗亦打包完毕,段初雨掏出手机,让楼下待机的团队上来搬行李。
“我要走啦。”
苏诗亦走到段初雨身边。
“嗯。”段初雨抿了下唇,嘴角向下压着,没有情绪波动。
手机还端在掌心,手指就着短信的页面滑动,已经翻到了底。
她毫无察觉似的,手指还压着屏幕,继续向上拉。
“刚打包完,我手脏,就不碰你了。”苏诗亦轻松道。
段初雨的视线短暂从手机屏幕上转移一瞬,又闪回去,冷冷应了声,“嗯。”
“再见啦,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搬家的师傅们动作利落,手法又准又快,主卧地板的大箱小箱很快就被清空。
苏诗亦跟着人离开房门,乘电梯下楼,在玄关处抬头,看了看停在扶栏边的人。
苏诗亦笑着抬手跟人挥手,段初雨淡淡颔首回应。
大门关闭。
连带着把师傅们的交流声,与苏诗亦高跟鞋的脆响,一起关在了门外。
喧哗散尽。
段初雨肩膀塌下去。
本住惯了的安静主宅,此时安静得让她难以适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