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毓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厌恶之色,在陈簌印象里,戚毓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和煦如风的人,就在他以为看错了的时候。
对方转身走进了浴室,陈簌看见顺着他袖口一滴滴往下渗血。
“戚、戚医生!”
他追了上去。
水流哗哗冲洗在手上,根根分明的指骨交叠在一起,像是非常嫌弃一般,反复揉搓,雪白的皮肤被搓出红痕,皮肤上浸染的血迹之水流的冲刷下转瞬即逝,被飘转冲进下水道。
陈簌站在浴室门口,担心地问:“你又受伤了……?”
陈簌怯怯的问,戚毓一言不发,而且脸色不太好,他莫名有些发怵。
戚毓关闭了水龙头,用纸在手上擦拭,“这不是我的血。”
纸团被沾湿丢进垃圾桶里,余光落到小指骨上,还有一丝没洗干净的血污。
复又打开水龙头,用洗手液反复揉搓清洗,直到彻底冲刷干净。
“啊?那是谁的——”
陈簌睁大了眼睛,话还没问完,戚毓已经朝他走近,黑眸深深地看着他。
目光寒得让人害怕,陈簌缩着脑袋,悄悄红了脸颊,不敢说话,今天的戚毓好奇怪啊……
不过他还是有些在意戚毓同白薇薇的问题上,他觉得白女士虽然有些娇气,但是人心肠还是好的,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戚医生…刚才,白女士也是好心……”
“好心?”戚毓直接笑了出来,阴沉的脸笑得戏谑,审视地看着陈簌,“确实,她确实好心,只不过好心从来都是在别人身上罢了。”
这笑没让陈簌踏实下来,反而打了个寒颤,更加紧张了,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戚毓的这一面,阴鸷、低沉、尖锐,仿佛和之前的他完全是两幅面孔。
“戚医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陈簌拧着眉,有些担心,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从外面一天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戚毓深深地望着他,忽然用那双冰冷的手抓住了他,没头没尾地道:“陈簌,你不能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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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海里划过,白天的事情——
首都南郊,昔日作威作福的戚亦风如今像阴沟里的耗子躲在那里。
去到的时候,地下赌场人声鼎沸,一片狼藉,人群的正中央,戚亦风还趴在赌桌上,身上的西装全是褶皱,人不人鬼不鬼的,完全没了往日戚家继承人的样子。
看见戚毓的到来,一边将腿上的女人推开了,站起来,还不忘翻着自己的点数:“你终于来了,快点,正好下完这把就没了——”
“这是五百万。”
戚毓把手上的黑色袋子一扔,沉沉的砸在地上,“已经按你说的兑换成了现金。”
“还是你靠谱,你这个弟弟我妈不认我先认了!”戚亦风一巴掌拍到戚毓的肩膀,看见袋子里的现金,眼睛都直了。
戚亦风早前就喜欢小赌,因为戚夫人的看管,一直收着性子。
但是当那一切发生之后,他本来一退再退,戚夫人害的白薇薇流产无法生产之后,戚闻岳只是象征性地责罚,表面上承诺了他应有的股权,但随即就强硬地给他订下与贺行川的婚约,目的是为了敲打他。
敲打他什么呢?是私生子不要想太多,还是私生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看着贺行川陈簌,以及戚闻岳和白薇薇浓情蜜意的模样,一切都是格外的可笑。
戚毓前半生一直都克制的扮演好戚家懂事的小儿子的身份,被排挤在家族集团之外、任由戚闻岳差遣、充当和小情人之间的调和剂,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呢?
恨意、妒忌、阴暗,所有的情绪都在一夕之间爆发出来。
在戚闻岳洋洋得意给他与贺行川订下婚约之时,他也抛下了对戚亦风的诱饵,收买了戚亦风的助理,在戚亦风去澳市出差的时候故意露馅儿,引诱戚亦风压抑已久的赌瘾。
然后一次次明里暗里再替对方掩护,让其越陷越深。
直到婚约被退,时间也差不多,戚亦风已经被巨大的赌债窟窿牢牢套住,甚至开口找他这个自己昔日看不上的私生子借钱。
“爸最近在找你,很生气。”戚毓掀起眼皮,语气淡淡地说道。
“嗐,我爸是老了,见识短浅,等我把钱都给赢回来,铁定让他瞧瞧我的厉害——这把我跟了!”
戚亦风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大手一挥把牌桌上的筹码全都推向中间。
戚毓没有说话,而是脱下了西装挽起衣袖,不紧不慢说道:“大哥,可是这次是父亲让我来找你的,我总得有个交代。”
戚亦风手里拿着牌,回身看了他一眼,“阿毓,爸,那儿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他是不会理解——”
话没说完,戚毓一拳就砸到他的脸上,戚亦风被打得连连趔趄,栽倒在赌桌上面,捂着脸颊,“卧槽?戚毓你他妈——”
戚亦风还没有骂完,戚毓又一勾拳砸在了戚亦风脸上,鲜血直接从鼻子里飙了出来。
牌桌上的人一时之间也被吓到了,纷纷愣在原地不敢动。
“得罪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