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盐靠着门,眼神发直地看李牧脱掉裤子,露出两条颀长笔直的腿,随口说道:“啊,他说来拿他的什么画,还想跟你一起直播。”
“那我一会回复他,见面也行,直播就算了,你还要打针呢。”李牧转过身把衣服扔进脏衣篓。他一抬头,看到时盐的目光呆愣地定在某个地方。
李牧:“……”
李牧:“羡慕吗?”
时盐骤然回神:“有病!”他转身就走,脸红透了。这人怎么回事啊?!脱了衣服跟内裤男模似的,一点都不像个清风雅月的艺术家!
过去几年,每个周日,时盐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没有把足够的钱交给时明义,等待他的就是一场毫不留情的暴力宣泄。
在面条的香气中醒来,时盐还懵懂地为这份安宁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时明义下周出院后,会不会让他把这周的钱补上。李牧仍然在他熟睡时为他擦好了药,这两天李牧在他身边,他竟夜夜睡的都是难得的好觉。
时盐吃过早饭,李牧收拾好了他的那叠画,仔细装好,对他说:“我和浅衫约好了上午见个面,把他的画给他,你还是在家好好学习,都高三了。”
时盐咬着唇嘟囔:“养儿子吗?”
李牧看着他,毛茸茸的感觉又出现了,像只别扭小猫。他伸出手揉了揉时盐的脑袋,打趣道:“那还不祈祷爸爸早日赚大钱,给孩子买大房子住?”
时盐扭过头挣开他的手,这人掉钱眼里去了,好俗气,真不像个艺术家!
李牧背着画出门,浅衫给他发来消息:墨,我下飞机了,还有半小时到。
李牧回:好,咖啡馆见。
浅衫因为开画展的事过来出差,下午约了人谈事。为了迁就他的时间,李牧定了位于市中心,离家半小时车程的一家咖啡馆。
在咖啡馆坐下没多久,一个戴着墨镜,扎着公主头的男人推门进来。李牧朝他招了招手,唐沐泽立马摘下墨镜,大步向他走来:“墨!等久了吧!”
一阵香风吹来,李牧无奈笑道:“说了多少遍,不用叫我网名,叫我李牧就好。”
“好啊!”唐沐泽双手搭在一起,认真地看着他:“李牧。”
时盐等李牧走了半个小时后,立刻换了身出门的衣服。他走进时明义的卧室,找出时明义的公交卡,又在里面翻箱倒柜了好一阵,没找到时明义的银行卡和钱在哪。
不对啊,他思忖着,时明义当时是在家里被人找上门的,后来被抬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钱和银行卡应该还在家里。
他左手扒开衣柜里的一堆衣服,继续往深处探去,碰到了个冰冷的铁箱,怎么拖都拖不动。他把四周的衣服都拿开,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上锁的保险箱,他简单试了几个密码,时明义的生日、他的生日、时明义的手机号、他家门牌号,都不对。他呆坐一阵,把衣服小心翼翼地还原,关上衣柜门,不留下任何痕迹,出门了。
时盐走到一楼,拐到杂物堆旁蹲下,用左手费劲地从里面摸出个小包,一分不剩地拿出包里的28块钱,揣进兜里。
李牧跟他说过,时明义被送到市中心医院了。他搭上去医院的公交车,半小时后,站在人来人往的庞大建筑物门口,时盐有些紧张,钱肯定是没带够的,不知道医院催着时明义补医药费没有,这钱不该牛晨他爸出吗?不过时明义是不是也得付牛伟的医药费?据说牛伟骨折了还有脑震荡,只怕医药费得更贵,那最好还是能各付各的。
胡乱思考着,时盐走到住院部,问了护士时明义的病房,有些忐忑地走到病房门口,一个步伐匆匆的阿姨端着盆水擦着他的肩先一步走进房间。
“水来了,来,我扶你起来洗个脚。”时盐听到阿姨在房间里说到。
他躲在门外,从门缝里看去,只见那阿姨把水放在地上,把时明义从床上扶起来,又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把他的双腿从床上搬下来,蹲在地上给他洗脚。
时明义靠着枕头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小张啊,顺便给我捏捏,力道重点。”
“好嘞,你要是嫌重了就说。”阿姨给时明义仔细捏着脚。时盐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阿姨给时明义捏了脚,又扶他躺下,把水倒在水池里。两人在病房里,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都在开着外放刷手机,各种搞笑音乐弥漫在病房里。他看了一会,犹犹豫豫地想伸手推门,又在碰到门的那一刻立马缩了回来。
这时,时明义说话了:“小张啊,我中午点个外卖,你一起吧,我请你吃,想吃什么?”
张阿姨关了手机,说:“哎呀,时大哥,这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吃饭啊!我今天带饭了,家里早上做好的。”
时明义哼笑一声:“你别跟我客气,接下来一个星期还得麻烦你好好照顾我呢,听我的,就点盛鼎酒楼的饭。“
“哎哟,时大哥这可不行!这家贵啊,人家那大酒店,两三个菜就上百,我们这种人可吃不起,吃不起。”张阿姨连连摇头。
时明义没理她,低头自顾自点了外卖,“说了我请你吃嘛,不要钱有什么吃不起的?点好了。“
张阿姨只好道谢:“谢谢你啊,时大哥。唉,我家那口子要像你这么事业有成就好了,住个院还能天天吃上百的外卖,我们这种自己带饭出来打工的,那是病都不敢病啊!“
时盐没有再看,他紧咬着嘴唇,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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