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时盐侧过头懵懂地看向他。
李牧垂下眼，开始慢慢讲述他瞒着时盐所做过的一切。时明义看似贫困，却在时盐离开时花钱花得大手大脚；李牧为了照顾时盐住进他家时，偷翻时明义的保险柜，看到了他和吴思涵的多年往来；吴思嘉不为人所知的第一任婚姻；小学老师口中的葬礼，时明义和吴思涵的会面；时明义年年祭拜吴思嘉的所谓情深；还有从始至终不知道吴思涵存在的时盐。
李牧收紧手臂，恨不得把簌簌发抖的时盐裹进身体里，他说：“结合这些，我来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对感情极好的兄妹相依为命，哥哥为了生存选择了离家打拼，妹妹则留在家乡成了一名小学老师。妹妹第一次结婚时，哥哥也许远在他乡，也许业务繁忙，回不了家，但他从妹妹的联系中，知道了妹妹结了婚，不久后有了一个小外甥。“
“但这个小孩因为父亲的失误失去了生命，从高楼坠下，妹妹因此精神崩溃，她离了婚，放弃了工作，整整治了三年的病，才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但因为停职时间太久，她没有回到原来的学校，而是被调到了老城区的一所小学。而这所有的一切，她没有像自己的哥哥透露半分，把她哥哥瞒了整整三年。”
“在新的学校，妹妹所带的班级正好和她死去的孩子是同龄。如果她的孩子没有死，现在也许就坐在这个班上，怀着这样的心情，当有人把这个班上某个小孩刚离婚不久的父亲介绍给她时，她没有多少犹豫就答应了。”
时盐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李牧的手背，烫得灼人，李牧抬起手，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接着说：“不久后，妹妹和这个学生家长结婚了，这次，她仍然瞒着自己哥哥。也许是害怕哥哥知道自己的遭遇会难过，她决定来个瞒天过海，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互联网，往来联系全靠长途电话，所以从没回过家的哥哥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夫和外甥到底长什么样子。于是在妹妹的隐瞒下，哥哥一直以为这个二婚的父亲就是妹妹唯一的丈夫，而那个父亲的孩子，则是妹妹的亲生儿子，自己的亲生外甥。”
“也就是你，时盐。”李牧的目光笼罩着时盐，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时盐咬住嘴唇，心慌意乱，他明白接下来才是重点，哪怕惴惴不安也硬撑着问到：“然后呢？”
“别怕，时盐，我在这里。”李牧安抚地捏着时盐的手臂，用了点力气，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说：“然后，在你要跳崖自杀的那一瞬间，吴思嘉的病发了，她死去的孩子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所以为了救你，她失去了理智，出了意外。吴思嘉去世后，她哥哥吴思涵得到消息，赶回来参加妹妹的葬礼。”
“你那时还小，而时明义应该早就知道吴思嘉对吴思涵隐瞒的一切，因为这个谎言一定需要时明义的配合，可吴思嘉一走，谎言就变成了时明义可以钻的空子。他得知吴思涵要回来后，怕你穿帮，于是散布是你害死吴思嘉的谣言，借这个机会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和吴思涵见面。葬礼上，不知道时明义向吴思涵又编造了什么剧情，吴思涵并没有提出要见你一面，但他却在葬礼后和时明义约定，以后的每个月都会给你们汇钱，保证你的生活和教育。”
“这笔钱，从那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有断过。”李牧目光沉冷地盯着面前的墙壁，像一把利刃。
“你！你说什么？！”时盐惊骇道：“这么多年，吴老师的哥哥以为我是她的亲生孩子就……就一直给时明义汇钱？！”
他表情僵住，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愤怒还是悲哀，只觉得心脏绞痛，窒息感扑面而来：“这，这是真的吗？确定是真的吗？”
李牧柔软了目光，把惊骇的时盐紧紧抱在怀里，用力拍抚他的后背，稳着声音道：“好了，好了，时盐，别难过，我知道你听了这个故事不会好受，我在这呢，别难过，我们一起面对。”
时盐哆嗦着埋进李牧的胸膛，感受他温暖的体温，听他沉稳的心跳，喘着气慢慢平复下来，他仍是难以置信地一遍遍问到：“你确定是真的吗？时明义竟然做得出这种事？是真的吗？”
他闭上眼几乎要哀求李牧给一个否定的答案，否则他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吴老师？吴老师因他而死，亲哥哥却还要被自己道德丧失、贪婪无度的父亲欺骗这么多年，他们罪孽深重的父子俩要榨去吴老师的多少血泪？
李牧冷静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在头顶响起：“这个故事在我这里已经成型，真假与否，我已经在时明义那里证实了一半。他自吴思嘉葬礼后辞职，是因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吴思涵这个稳定的收入来源；所谓的家庭穷苦，不过是装给你看的，别忘了他一个人住院时，可完全不像个穷人；每年去祭拜吴思嘉，那是做给吴思涵看的，他的保险箱密码是0215，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亡妻祭日，而是财富密码；至于他这次来学校闹事，逼着你退学……我猜，是吴思涵断了这笔钱，他失去了长期依赖的这笔收入，只能回过头抓住你这根稻草。”
时盐垂下眼，再次抬起眼皮时，眼神狠厉地要刺穿一切，他解开李牧的手就要出门，李牧拦住他：“你干嘛？”
“我要去找时明义。”时盐凶狠地瞪着他，下一秒就要去大义灭亲，他说到：“我无论如何也要时明义把这些年收的钱都还回去，我要他跪着向吴老师道歉！”
“等等！时盐。”李牧拖住他，“吴思涵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先我一步查清楚了一切，我约了他见面，这件事还有疑点，我要向他求证，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头，这是时明义和吴思涵之间的事。”
“你要和吴思涵见面？”时盐突然胆怯起来：“那个一直把我当作亲外甥的人？”
“是。”李牧说，他拍了拍时盐惊惶的脑袋，补充道：“一直把你当作亲外甥，却从未和你见过面的人。”
“别害怕，时盐。”他吻了吻时盐的嘴唇，重复道：“我在这里，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