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
卡维已经想走了,可公爵依然拦在身前:“我刚才凑巧听到有医生说您要做尸体解剖,我非常喜欢看解剖表演,不知能不能让我进解剖室?”“那恐怕不行,这是术前的重要解剖,不对外开放。”卡维只想尽快脱身,“这里是主宫医院的解剖室,我不是主宫医院的医生,这种事还是院长和外科主任说了算。”
阿玛迪奥急了,顿时站直了身子,正了正脖子上的领结:“我可以付钱,200法郎如何?我在意大利参加的公开解剖展览的门票就是这个价钱。”
解剖表演不少见,直到19世纪末都还是比较刺激的娱乐项目之,也是不少年轻医生赚外快的重要手段。只是到了卡维这个层次,解剖是更私密的工作内容,再卖门票实在不合他的身份。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算是个不错的生意。
主宫医院的解剖室已经算得上欧洲顶尖了,只比几所医学院差些,连市立总医院都碰瓷不了。可对卡维来说空间还是太小,不仅仅是对尸体,也对他这位主刀和其他助手,只要多来几个医生就能把空地全站满,连个舒服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之前让兰德雷斯找院长钱扩建,那家伙嫌麻烦直接拒绝了。主宫医院终究不是自己的地方,卡维不想在这里冤枉钱。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公爵先生,钱就不必了。如果是平时,我肯定让你进去,只是一场普通的尸体解剖而已。但今天不同,会有许多医生到场,本来场地就已经够小了”
阿玛迪奥没再强求,看着远去的卡维,又戴上了白手套,转身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埋怨卡维的意思,他只是埋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反复纠结。明明是一件很好解决的事,直接说出原委也用不了卡维多少时间,就算想看卡维的技术也没必要绕个圈子看解剖啊.
阿玛迪奥倒也没有太沮丧,自从十六岁那年去了趟皮加勒广场,被好几位记者摆上各家报纸的头条,他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做事瞻前顾后不说,还总是把事情复杂化,然后走进死胡同,最后不得不放弃。
他试着改过好几次,没用,现在也习惯了,反正复杂也有复杂的办法。
“马车!”
车夫很有眼力劲,马上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似乎已经载过他好多次了:“公爵先生,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去找女人玩啊?”
“不,不去那儿。”阿玛迪奥打开车门,说道,“去玛蒂尔德公主的大庄园。”
解剖室一大早就来了不少人,包括大外科、泌尿外科的好几位医生,当然也包括了半实习半工作的霍姆斯和詹韦。
内科也来了几位,主要是不怎么受约束又对解剖本身感兴趣的。不过他们也不敢在这里多待,只是先过来问问情况,看看卡维如何应用草地上那台机器,问完就回去工作,等出结果了再讨个解剖报告看看。
解剖是19世纪外科医生的日常,即使是卡维也会为了保持手感或者验证某个想法,经常窝在解剖室里工作。
比起需要应付大量观众和学生的手术,解剖几乎没有这种流程。没有客套,更没有开场白,一进门他就从佩昂手里接过了上午五具尸体的基本情况:“就按编号来,直接开始吧。”
第一具是男性尸体,看上去30来岁的样子,病理解剖号7-19-1。
佩昂、阿尔巴兰和霍姆斯穿戴整齐,把尸体抬上解剖台,用卷尺测量身高:“尸体身长170cm,体重刚才测了是71.3kg,发育营养良好,死因未知。”
和现代的解剖不同,19世纪解剖就是开盲盒,根本不知道尸体背后的死因是什么。所以为了贝莎着想,卡维最先要做的依然是取血管,但后续必须排除掉一些对血管不利的因素,如果能查明死因那就更好了。
这些日子,兰德雷斯在巴黎医学院里掌握了大血管移植手术的各个步骤和细节,所以今天拿手术刀的是他,不是卡维。
卡维更多是负责善后和判断死因,当然还要负责血管保存制备。
兰德雷斯手速比起之前又上了一个档次,直接切开了尸体的腹腔。不过为了模拟两天后的手术,他不像平时解剖时那样切下内脏,只做简单的观察:“肝肾脾都挺好的,胰腺胆囊死后自溶。”
卡维让众人围上前的同时,自己也跟着扫了一眼。
判断死因要足够严谨,需要将脏器逐个切下,然后做细致的外观判断,最后病理定性。只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和人手,对死因的要求也不像司法机构那么高,只要不影响血管就行:“看来不是内脏问题。”
兰德雷斯暴露出了大血管,把其他问题抛给卡维,自己继续处理血管。
“尸体完好,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骨折的痕迹。”卡维简单看了尸体外观,先看了眼睛和鼻腔,然后掰开嘴发现了问题,“口腔黏膜色泽偏淡,而且有些肿胀,给我手术刀。”
见他也拿起了手术刀,解剖室里的医生们很自然地分成了两拨。一边更关心血管的截取,一边则对卡维的解剖操作更感兴趣。
卡维手里的刀刃切开鼻子,扩开后在灯照下能发现黏膜充血严重,颜色偏向暗红。再向下切开咽喉,则可以发现喉头位置黏膜水肿非常严重,色泽比口腔黏膜更淡了。
“有水肿吧。”
大家都经常做解剖,很容易找到与其他尸体的异同点。尤其这种在全巴黎搜刮来的新鲜尸体,腐烂程度很低,生前的模样大都被保留了下来。
“胸口有皮疹,但没伤口.”卡维在兰德雷斯身边不停翻找尸体的四肢,依然没有发现,“看来得等兰德雷斯医生完成血管截取,才能下判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