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江另一边的江岸营塞。
夜色深沉,几盏气死风灯悬挂在碉楼上,时不时有白日一战中受伤军士的呻吟声随风飘远。经过白日的苦战,营中鼾声四起,残酒的味道还未飘散,人们的戒备心已经降到了最低。
七八个吴军士卒咬着木棍,蹑手蹑脚的从江岸营寨的北方慢慢靠近。
今日凌晨突袭时,这里的布置已经被他们破坏得干干净净。敌人大胜之下,想必不会有过多的防范。
吴军领头的什长在地上摸了一圈,结果只摸到了几个临时拼凑的报警机关,被他轻易拆掉。
“这些郑狗,果然不出将军所料,浑然没有想到我们会胆大到去而复返,戒备机关都是应付了事。”慢慢的,成百上千的黑影摸到了营寨的边上。
两个昏沉沉的守卫被吴军轻易的抹了脖子,鹿角栅栏被无声抬开。
黑暗中,陈山尧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方。
“诸位,与我直驱中军,取下薛雄的人头!”
两千吴军个个嘴里含着木棍,一声不吭的就冲进了营寨,为了尽量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还绕开了营帐,直扑中军的方向。
几名吴军悄无声息的从一个帐篷里钻出来,然后又钻进了另一座帐篷,就在抹开最后一个敌人的脖子时,领头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些人的身体太凉了,如同冰块一般!
火光亮起,领头的吴军看了一眼被他抹了脖子的人,发白的脸、紧闭的嘴,这分明是一个死去了一段时间的人!
他急忙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但是黑暗没有继续光临,因为整个营地都一片通明。
四周的喊杀声猛然响起,无声的箭矢破空声传来,有埋伏!
陈山尧一脸惊骇的看着全身甲胄躲在大群盾牌手身后的薛雄,他的返身夜袭不过是临时起意,对方竟也能猜中?
薛雄兴奋的舔舔嘴角,他可没与对方说话的雅兴,只是不停的命令军士们射箭。
吴人被围的区域的营帐上,他可是洒满了火油,而为了掩盖火油的味道,他可是把全营的酒都倒在了那里。
大火四起,吴人最精锐的士兵崩溃了。
黑暗与火焰交织出了一片地狱,他们看不清周边的一切,除了身边的火焰和战友的哀嚎。
有疯狂冲到火场边缘的人,浑身如同刺猬一般倒在了坚固的栅栏下。
被围住的吴军,陷入了绝境。
百多个由陈氏子弟和世仆组成的亲兵,抱着陈山尧就往一处营墙冲。
陈山尧身中三箭,已经昏迷。
几个亲兵狂吼着,用身体在火海里翻滚,堪堪开出了一条两尺宽的小道。
待冲到高大的营墙前,亲兵只剩下了二十多个。
一个个陈氏亲兵忍住火焰的舔舐用肉体搭起了人梯,身上绑着陈山尧的高大亲兵一脸的血泪爬上了人梯。
“带着将军走,吴国不能没有他!”
当四五个浑身黑乎乎的亲兵抱着陈山尧消失在野外的黑暗中,那条血肉人梯也静静的燃烧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炬。
薛雄身边的士卒们都在大声的欢呼,这位大郑悍将却想起了中午张哲上船后对他说的那段话。
就在他说出自己的职责是守卫江岸营寨,也无力追击陈山尧之后。
那位年轻人却笑了。
“那陈山尧必然会去李固庄,否则他的兵马都要饿冻而死。而他若占了李固庄,也必然知道我这里不是什么突袭的大军,不过是一支五百民壮而已。而李固庄南面是我朝大军,西方是群山,东方是平原,北方就是江岸营寨。那些吴军都是水军出身,这个时节入山便是寻死,若是东去,被我大营骑兵追上也是一个活不成。所以,白日受损的江岸营寨便是其最好的突围之处。再说,谁会防备到他会一日两袭呢?”
薛雄看着熊熊火海,喃喃自语:“这个书生,还真被他说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