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点点头,突然常清从怀里掏了一个红包,说“虽然现在给现金这事会让你很麻烦,但是这种红包还是给现金真诚一些,你收下吧。”王一寒不明地欸了一声,常清嘴角扯出笑来,说“现在说这些可能对我……妻子,很不尊重,但是当时我跟徐弘都很感谢你,想着等我们结婚给你一个大红包,这是徐弘许诺给你的,现在我要结婚了,虽然不是徐弘,但是谢金还是想给你。”
王一寒诧异地看着常清,又问“你……应该还爱着她吧?”常清干笑一声,小声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不爱呢。”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停就停呢,怎么可能跟收拾东西一样,说清理就清理了呢。
“常清,要不你再等等?”
又是这句话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跟常清说这句话呢,说的人心里生了厌,说的他甚至对徐弘起了怨怼。
王一寒决定要走了,就想着去跟雨禾还有诺诺道个别,雨禾给他开了门,甚至是让他抱了诺诺。王一寒抱着诺诺就把常清的请柬递给了雨禾,雨禾看着那华丽的封面,就叹息了一声。
王一寒一边给诺诺喂吃的,一边说“徐弘知道吗?”雨禾点点头,说“嗯,她跟安静一直有联系。”
“你说这个安静怎么想的?她当真不喜欢常清吗?不喜欢常清,却跟他结婚?如果说她喜欢吧,她应该知道常清心里有徐弘。”
雨禾将菜夹进诺诺的小碗里,说“安静啊,就不知道爱情跟男女感情是怎么回事,是有这么一种人天生就是不知道男女感情的,他们评定是不是跟一个人结婚也好交朋友也好,是靠类似于价值判断的,安静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与其跟别的男人结婚,就不如跟常清结婚,最起码,常清可是连徐弘都认证了的好男人。”
王一寒呵呵笑起来,逗得诺诺也跟着笑起来。雨禾看着他难得的跟诺诺和谐起来,就说“今天下午,你妈来了。”王一寒不明白地看着她,雨禾就继续说“她说,她不想回老家了,她不想跟你走,原因你也知道,无非是她觉得你随了你爸,她似乎还是误会你跟常新……”王一寒点点头,雨禾又说“不过,我拒绝她了,你也知道,她之前是怎么对诺诺的,我实在没办法原谅,而且我现在的工作刚刚起步,薪资也不多,诺诺的入园费、治疗费都是一笔开销,我实在没办法也无力再去多养一个老人。”
针对雨禾的拒绝其实是让王一寒亲妈寒了心的,她也一脸不敢置信,因为在她看的那些家庭婚姻电视剧里,走到这一步的女主角不都是通情达理甚至慈心满天下的吗,不是只要她一个老人家提,婆媳都能重归于好的吗,她一个长辈都低了头,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还有什么资格说不原谅呢?
因为不理解、不能接受,在回东北老家的火车上,老太太又是长吁短叹,甚至对雨禾起了咒骂。她这一骂,就让王一寒亲爹也来了劲头,王一寒亲爹再次把王一寒骂了一顿,话依然是那些话,依然是废物啊没出息的没用的东西啊,养了一只白眼狼了啊,因为王一寒上辈子没积德才生了那么个白痴儿子。说到这个白痴儿子,王一寒亲妈也跟着咒骂,说是他们老王家门风不正都报应到了孩子身上。
两个老人越骂越起劲,王一寒就示意他们小点声,别丢人现眼,亲爹眼睛一瞪,说“丢人现眼?我是你老子,你还嫌我丢人现眼?我还没嫌你丢人现眼呢?媳妇媳妇管不住,孩子孩子生不出,工作工作保不住,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就是回了老家也没人要你,坐吃等死吧你。”
亲妈用手拼命拍打着亲爹的背说“孩子这样还不是你挑唆的?我说什么来着,婚不能离,不能离,你们不听我的,那骚狐狸理你们吗?也是,雨禾也不是个好东西,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到这个“骚狐狸”,王一寒亲爹竟自豪起来,甚是夸耀地说“就他?还说人家骚狐狸,你不撒泡尿照照,他也配?他啊,身上白流着我的血了!”
王一寒亲妈不屑一顾,说“就因为流了你那血,才这么下作,才这么不要脸!”两人一言我一语,谁都没注意王一寒已经走远了,王一寒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躲进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王一寒突然就笑了,是啊,这就是根源所在,这就是他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去离开父母的原因,因为他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一样自私卑劣的血。王一寒呵呵笑起来,又想着徐弘曾说“孩子是来讨债的还是来还债的”,王一寒想他应该是来还债的吧,因为要还债,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对父母狠不下来,因为狠不下心来让父母做了要挟,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去伤害自己的孩子跟妻子。想到诺诺,王一寒又觉得他是来讨债的吧?因为家里有人做了缺德事,他被派下来讨债,只是这债怎么就讨到了雨禾身上呢,雨禾的家教那么多,雨禾那么好……说来说去,诺诺还是来向他讨债的,可为了躲避这个“债业”王一寒选择躲进了办公室,选择看着漂亮女人做白日梦,就因为这梦让他丢了那么好的雨禾……
蓦然间,王一寒也觉得自己累了,他不想走了,他也不想躲了,如果诺诺是来向他讨债的,为了不拖累雨禾,他是不是可以一次性偿还了这个债务呢?如果父母觉得他身上流着他们的血,那么他把这血还给他们呢?只要还给他们,他这辈子的债业就消失了吧?诺诺也会成长的顺利一些,雨禾也能少受点罪吧……雨禾啊,他曾真真切切爱过的妻子,真的很抱歉,真的让你受苦了,真的让你伤心了。那么最后,请再为我伤一次心吧,趁你还会为我伤心的时候……
当人们聚集在厕所门外越来越焦急,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有那忍不下去的人终于叫来了乘务员,乘务员将卫生间的门敲了又敲,里面无人回应,乘务员只能拿钥匙从外面将门打了开。厕所门打开,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朝着车厢内跑去,乘务员紧急呼叫着列车长,并一直叫着有没有医生。
雨禾在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婆婆的电话,婆婆依然咒骂不停,但雨禾还是从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与骂声里听出了端倪,王一寒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刺破了手部的血管,将手放进了流动着水的水龙头下。得到这个消息,雨禾久久不能平静,连呼吸都忘了,最后母亲抱着诺诺去看她,雨禾才哭了出来,那晚跟王一寒告别,他明明还说了自己的计划,他明明还在畅想着未来,她甚至允诺了他以后如果有空会带着诺诺回老家看他,王一寒明明说了会去车站接她跟孩子。抱着诺诺,雨禾还是蹲坐在了家里的地板上,哭得撕心裂肺。
因为王一寒的事,雨禾没有去参加常清的婚礼,其实,即使没有王一寒的事,她也不打算去。雨禾坐在办公室里,齐晨说她“从人情世故上来说,你应该去的,毕竟人家帮你家儿子办了入园。”
雨禾摇摇头,说“我不想背叛徐弘。”
齐晨问“徐弘还好吗?”
雨禾咬了嘴唇说,“怎么可能好的了,我把东西给她的时候,她就哭了出来,那天她装得欢欢喜喜的,说自己发了财,那东西加在一起值三十来万呢,可晚上她还是自己躲在卫生间哭了一整夜。”
齐晨点点头,说“她哭起来,是蛮让人心疼的。”
雨禾笑着说“其实,常清再等等她就好了,只要再等等,她就一定会回来,她拼了命的在工作,为的不就是早点回来吗?”
“听说,她已经申请常驻那边了。”
雨禾点点头,说“徐弘啊,那人道德感重,她妈一辈子活在她爸出轨的伤害里,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如果回来,她应该忍不住去找常清吧,她跟安静关系很好,把常清交给安静,她应该也很放心。”
“山水有相逢,谁又知道呢?”
……
山水有相逢,常清也曾在心里这么暗暗想过,说不定在哪一天他又能遇到徐弘,远远地看她一眼也行,或者说一句“好久不见”也行,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有情人早晚都会相见,早晚都会释怀地问彼此一句“还好吗?”。常清知道自己这种小心思很对不起安静,所以日常里加倍对安静好,安静已经习惯了,安静觉得常清相对她听说过的其他的男人来说都算是不错的了,虽然他日常总是带着疏离感,虽然他的笑总是假的很,虽然他们的夫妻生活确实不多。即使这样,安静还是怀孕了。
常清揣着想遇见徐弘的小心思,但从来没遇到过,那个人再也没出现过,可跟她有关的人却出现了,常清在陪安静做产检的时候遇到了盛敏,盛敏也在做产检,一个人。
盛敏的肚子比安静大上一些,安静就问她感觉怎么样,盛敏苦笑一下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她身体不太好孕吐反应很强,安静笑着说可能是体质的问题,盛敏又是点点头。见她一个人,安静也就明白了她的际遇,安静是体贴的女人,不想去戳她痛处,安静将手机递给她说“我还一直没加你微信呢,我们留个联络方式吧,反正都是怀孕也都在一家做产检,以后一起讨论讨论,也互相有个照应。”盛敏一下就哭了出来。
安静拍着她的背,说“你都要做妈妈了,情绪不能这么激动。”盛敏抽抽搭搭地说“我想徐弘了。”
关于盛敏与徐弘的事,安静也只知道一二,安静就点了点头,说“我也挺想她的。”安静啊,也很久没跟徐弘联系了,她跟常清婚礼那天,徐弘删除了她的微信。安静想,徐弘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怨的,怨常清的放弃,怨安静的信以为真。
安静孩子出生之前,人们开始讨论孩子的名字,常清坐在旁边削着苹果却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母亲说了句就叫常安吧,取爸爸妈妈的姓,多有意义,这个提议人们纷纷叫好,常清却突然开了口。
常清说“叫别的吧,常安,这名字太霸气,怕孩子镇不住。”
母亲嗔怪着说“什么霸气啊,怎么就霸气了,平平安安的,意头多好。”
常清将削好的苹果拿给安静,手就握在了她的肩膀上,安静抬头看着常清,就发觉他神情不对,安静想这一握说不定是在向她求救。发觉到常清的求救信号,安静也笑起来说“我也觉得这名字太霸气了,长安啊,十三朝古都,确实对孩子不好。”安静这么说了,常清母亲就给了她几分面子,人们商议到最后,孩子的名字也没定下来。
等人都走了,常清将所有的东西收进厨房,安静靠着门框问“你觉得叫什么好?”安静很少这么靠着门,现在也只是因为怀孕觉得有点累才这么靠一靠。
她这么一靠,常清就失了神,哽了半天,说“跟你的姓吧。”
安静轻轻笑出声,说“你爸妈那边……”
“没关系,我去跟他们说说,就说是我们商议的,他们不会反对。”
安静点点头,又说“那你想想,想个你喜欢的。”常清又是点了点头,安静就回了卧室。
安静回了卧室,常清就把厨房的门关了,把自己关在厨房,常清的泪还是流了出来,嘴里不断地念着乖乖。常清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可耻,甚至对妻子是一种背叛,但是安静刚刚靠在那里太像徐弘了,他甚至差点叫句乖乖。那天晚上,常清就把孩子的名字定了下来,叫安可,可心可意。
父母知道自是不愿意,常清又说了那套说辞,说着他跟安静商议了,头胎跟妈妈姓,二胎跟爸爸姓,可当安静问的时候,常清却说有一个就够了,女人生孩子那么辛苦,怎么能让她再受第二次罪。
常清女儿百日宴的时候,雨禾还是去了,没有带诺诺,常清看着雨禾来,脸上又露出笑来。雨禾将一个红包交给他,说“虽然这时候提徐弘不好,但是这是她托我带给你的。”
常清轻轻笑着,接了红包就发现极薄,常清打开,一张银行卡掉了出来。雨禾说“你也知道,徐弘一直在存钱买房,她啊手头也不宽裕,也只能还你这十万,她说,戒指的钱就不还了。”
常清突地笑出来,想着,竟然长了一点良心。戒指的钱不还了,把你的爱留下了。
雨禾又看着门口的画报说“叫安可啊,挺好的,徐弘说,如果孩子不叫常安,让我替她谢谢你。”谢谢你保全了我们的爱。
常清的泪瞬间涌了出来,含含糊糊地跟雨禾说了句“对不起。”就朝着卫生间走了去,等褚云星找到他的时候,常清将自己关在厕所的隔间里,哭得已经站不起来。
褚云星怕人看见,将厕所的门反锁了,他近乎蹲下抱了常清说“别这样,你现在做父亲了,你是爸爸了,不能让人看见,尤其是不能让安静家的人看见。”
“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应该等等的。”常清想哪怕他不像褚云星一样等十年,他等一年等两年呢,徐弘一定会回来,她一定会马不停蹄地回来,所有人都劝他再等等,可他却觉得心累,他孤单地怕了,一意孤行,与自己最爱的人擦肩而过。
常清原本想着这辈子没有徐弘也可以,他可以伪装得很好,他与安静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是原来真的不一样,原来即使身边有人他也孤单的可怕,原来即使他对安静做着同样的事,心里的感觉也不一样,原来,对她的爱真的消散不掉。
“哥,我心好痛,想死了算了。”常清将头埋进褚云星怀里,让自己的哭声小点,那哭声就显得闷闷的,憋屈又伤心。褚云星被他带的眼里也蓄起了泪,褚云星说“你现在是爸爸了,你现在做父亲了,你要做个好父亲,做个徐弘希望中的那种父亲。她啊,一定会祝福你的。”
“哥,你帮我联系她好不好,你帮帮我好不好。”常清想他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了,别人骂他也好,唾弃他也好,他都不管了,他想徐弘,他想跟她在一起。
常清的眼神太期盼,褚云星就不忍打击他,但褚云星确实没有徐弘的联系方式,从来没有,甚至是常新,在常清婚期定了之后,徐弘也删除了常新。她把他们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不给常清一丁点出轨的可能。
“没良心的……”常清还是骂出了这句话。
(完)
终于写完了,非常感谢一直在看的人!!!
关于这个结局,其实在写到5万字的时候就构思好了,费了这么长的篇幅终于把它呈现出来了。
目前这个故事线我个人很喜欢,所以不会做大的修改了,接下来也只是针对一些bug做修复,修复完成就会点完结了。
除此之外,终于可以继续去写《大佬下山找弟弟》了,这一本一开始是想着哄自个开心的,也得写点快乐的事情,而且想着练下自己的文笔(《今年35》的文笔我不太满意),但是摆烂的这几天在构思故事线的时候发现可能还是会有点悲伤,感兴趣的可以继续支持看看。
最后,借用《金鱼缭乱-老妓抄》的一句话送给看这个文的姐妹们:衰老啊,年年加深我的伤感,而我的生命,却日益璀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