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帘子,正撞到子懿投来的视线,?他一直注视着帘子处,眸中有柔光流动,璨若星辰。
我将端盘上的菜下到小桌上,摆到榻边,垫高了枕,将他上身支起,扭着身子坐下,嗲了一个据说是中州昆地的剧调,“鬼君,卉娘服侍你来了……”
子懿抖了抖。
见他发抖,我十分不悦,将筷子递向他,“鬼君连听卉娘唱曲的兴致也没有,自个儿负责吃食好了。”
他不接,一双美目里的柔几乎要溢出来,“你再唱,唱多少遍我都好好地听。”
我不屑地嗔他,“哼,你要听,我偏不唱。”
他不语,偏了偏头,眸光全部落到我的脸上,勾唇舒笑颜,美若梨,让我的心不经意一疼。
见不得他好的模样,在这个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要是这个男子爱我,该有多好?
尽管如此,我仍一口口喂他,像对待自己宠溺的孩子。
“子懿。”我垂睫,笑得有些苦涩。
“嗯?”他又用鼻音,我的心被撩拨得痒痒的,忍不住脱口而出,“若……若我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那双丹凤眸中闪过一丝疼惜,他伸手来抚我的头,很轻很缓,含着叹息的意味,“怎么会呢?卉娘……
我咬了咬唇,“若是,我会发疯的。”
他的手指插进我的发间,摩挲游移,“我会一直守着你,直到你这一世尽时。”
很多年后,我果真发疯了。
我这短短一世,终结于一场疯狂之中。
但这时,我的心中漾满了温馨,不经意间滑落了一滴泪。
我要将沾了泪的饭粒挑出去,他说,将那一滴泪和着饭喂我。
这一口他咀嚼了很久,尽管外面异常喧嚣,我们之间的光阴,却十分寂静。
魔界在三天后回信,内容只有短短一个字,“好”,落款是梵韬决。
我顿时觉得没了面子,便一个字未写地在下面题了我的名,表示收到并看了。
大鹏眼神不好地盯着我,不肯飞走。
兰痕解释,这只大鹏很有灵性,可以测出每个字的重量,一掂量,便知道我只落了款。
一种被梵韬决耍了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只好将信重新从它的羽毛中拿出,在“好”字后面打了一个苗条的感叹号,以增强语境。
大鹏冷冷瞥了我一眼,展翅高飞,又掀掉了几张桌椅。
我摸着下巴寻思,“不知道大鹏的肉如何?清蒸好还是油炸好?”
大鹏在高空一抖,一声凄厉的长啸,越飞越远,数十片羽毛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
“酒席上那么多美味山珍,卉娘竟打起那只黑不溜秋的主意了。”
兰痕对那只大鹏极为看不起,折扇向大广场一指,“共饮一杯去,中州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十日之宴,才是第三日,小弟们依然兴致不减,昨夜醉倒在地的尚未苏醒,立着的也是东倒西歪,黑息寨酒气熏天,混着不断翻滚的煞气,一时间,我竟感到自己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是那样的污浊,脑海中,烧杀掠抢的戎马生涯飞快闪过,斩出的血液正大蓬大蓬地弥漫。
我摊开掌心,垂首端详,卉娘,你这手上,沾了多少血?
我这般的浊物,便该在这样的邪恶诡异之地生灭吧!
有醉得神志不清的小弟来拉我,“寨……寨主,来……来……喝一杯……”
小家伙举起酒壶欲灌我,怎奈手不听使唤,酒水泼出,湿了我的衣襟,他一双迷离醉眼瞅着我,竟不惧不畏地伸出舌头,向我胸脯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