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羽筷子一抖,摇摇头:“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
裴韵的脸色转变,没说什么,就给叶星羽夹了几道菜。
叶星羽不明所以,他扒拉饭碗,不是很理解裴韵。很多时候,他都看不懂裴韵的想法,不过太子是储君,要是他的想法能被轻易读懂,那太子就不是太子了。叶星羽也不再多想,就专心吃饭,今晚的菜肴里有他喜欢的甜点。
“叶星羽,既然如此,你还想回去吗?”过了好久,裴韵低沉道。
叶星羽本想点头,可他见着裴韵渗人的目光,缓缓摇头,“不想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去。”
裴韵也不过比叶星羽大了几岁,他的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叶星羽的头发,笑道:“你就安心待在宫里,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观里生活艰苦哪里比得上这的锦衣玉食,等你再大点,我就和父皇说,给你找个好师傅教你练功。”
宫内的生活其实挺好,可出了师兄那件事以后,叶星羽很少再想起宫里生活的过去,因为那片城墙,捆住的不只是他,也断送了师兄的未来。
他的师兄谢怀恩,志趣高雅如兰,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可是这样风度翩翩,皎皎明月的师兄,在救他离开皇宫的时候,被砍伤了右手。
君子如兰,出剑如风。是他害了师兄的未来。若不是他的愚昧无知,错过了离开京城的最佳时机,师兄就不会被人发现,伤了经脉。
“阿霜,别哭了。”谢怀恩抹去叶星羽满眼的泪水,“你还活着我就很开心了。”
“可是师兄你的手……再也好不了了。”叶星羽道,“我不要你这样。”
琴是谢怀恩的命,剑是谢怀恩的根。
“可是你活下来了。阿霜,生命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其他的都只是身外之物。”谢怀恩柔声安慰,“师傅在家等你好久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叶星羽摇摇头。他怎么好意思回去。师傅最爱的徒弟就是师兄,如今谢怀恩受了重伤,他已经没有脸呆在白鹤山水观了。
叶星羽的梦里是沉重的过去,他睡得不安稳,一直被飘忽不定的谴责影响,突然间,他张开双眼,黑暗里,他见到床边站着一个黑影。他伸出手,二话没说就拔出放在床边的踏雪。
刀光剑影,踏雪名不虚传,像飘飘白雪,轻轻柔柔却很快速地迎面砍去。
“叶星羽,是我。”
黑暗中,叶星羽满身是汗,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刀柄一转,可是耐不住剑太过于快速,刀尖划过衣裳,叶星羽没收住力,踏雪砍到了地上,划出一道寒霜。
“路知远。”叶星羽松开剑,握着颤抖的右手,他梦里积累的情绪叠加到了现实。他才梦到受伤的师兄,转头就拿剑对准了路知远。若是真的坎伤了路知远,那他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来做什么?”叶星羽低努力平复情绪,低沉道。
路知远没有想到他会那么激动,他拍拍胸脯,理了一下衣服,柔和道:“我……我想着过来给你上药。”
叶星羽有点懵,他捡起地上的踏雪插回剑鞘,坐回床上。等他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只想把路知远赶出屋子。
“你从哪里进来的!”叶星羽明明锁了门。
“窗户啊。”路知远指了指侧窗,“你又没锁。”
叶星羽道:“那你现在就给我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吧。”
路知远才不想走,他灵活的滚到床上,拉着叶星羽躺下,“这里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
“那我滚。”叶星羽毫不犹豫拿起踏雪,“你放开我,我马上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叶星羽像个炸毛的小猫,怎么都撸不顺毛发,路知远犯愁道:“别别别,还是我滚。”可嘴上说着滚蛋,手还是抱着叶星羽不肯松手。
他的头埋在叶星羽的肩膀处,像小狗一样蹭蹭,“叶星羽,只是做了个噩梦,没什么好怕的。”
叶星羽呼吸沉重,睁着眼盯着床顶,他的手紧紧握着踏雪,心里发慌。黑暗带给了他无穷的恐惧,只有冰凉的踏雪能给他带来安慰。
“我娘说,我以前睡不好的时候,她就会这样拍着我的背入睡。”路知远搂着叶星羽道,一下下拍着他的背,“现在我在这看着,什么妖魔鬼怪也靠近不了,你就安心睡吧。”
叶星羽翻了身,整个人搂住路知远,他把自己的头贴在路知远的胸口,听着扑通扑通鲜活的心跳,恹恹道:“那你抱紧点。”
“星羽,我的霜霜。”
路知远索性爬起来侧着身搂着叶星羽,慢慢拍打着颤抖的脊背,看着叶星羽脸埋进了胸膛。他剥开湿漉漉的头发,从一旁顺过薄被替叶星羽盖上。
路知远的话语像是睡前哄小孩入睡的摇篮曲,又像是春日里吹拂过湖面的清风。在这梦里,他像一只自由的轻燕,展翅飞过杨柳依依的江南。
叶星羽意识模糊地听着。
“我在呢,我在这里。”
路知远搂着叶星羽靠在床头,细细地擦了擦他额头的湿汗,等叶星羽呼吸逐渐平稳,才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吻了一下叶星羽眉头紧闭的眼角,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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