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柳无渡已经身处闹市之中。
那叫花子剑圣脏兮兮的手还搭在他衣袖上,正苦口婆心地劝他从了自己。柳无渡脑袋还有些发晕,闭目稍作休憩。那叫花子见他只听不答,仍就厚着脸皮在他身旁等着,只是期间他百般聊赖地朝人身后看了一眼,眼睛又突然亮起来。
“我的个乖乖老天爷呀,这是个什么运气!”
叫花子自顾自嘟囔,差点没把那几颗牙乐掉。
天下的奇才竟能让他一次遇着俩!
被盯上的少年浑然不知地在摊前买烧饼,叫花子在远处看得抓耳挠腮,贼溜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生怕等着这个就让另一个跑了。
只是眼见那少年都将烧饼揣进兜里,眼前出身望族心气高的少爷仍然不肯做声,叫花子实在心急,一番考量之下,还是决定放下这位去寻那看着就呆愣好骗的小少年。
“哎,前面那位少侠请留步!”
他用那常人快到难以反应的速度跑到少年面前,一如先前哄柳无渡般将话原原本本重复一遍。这小孩儿可比那位小少爷好骗多了,不过两三句话就被他勾勒出的修仙世界迷了眼,虽人还有些局促,但看他这幅模样叫花子打扮的怪人都带着几分尊崇。
“那便这样说好了。”剑圣徐无间笑眯眯地揉了揉这孩子的头,“我随你一块回去一趟,安顿好你家人后便和我走吧!”
“嗯。”温宴犹豫不过两秒,还是应下。
他本不是这一世界的人,两年前莫名穿到这里,自此顶着原身十四岁的身体维系家用。他父母弟妹都是好人,奈何家中实在是贫穷,若按照老路走怕是几十年的人生一眼就望得到头。
他对修仙并非了解,只是仙家是与常人不同的,村里的狗剩父亲不过上山学了个把年头,回来之后便立刻成了他们村地主家的座上宾。村中常有人念叨此事,温宴就是没想法也被潜移默化地认为那修仙就是脱胎换骨,能保一家荣华富贵。更何况在这里他只能当一辈子农家汉,而眼前这老头说他天资聪颖,说不等他真入了道,非但能养活自家,还能成为一位人人景仰的大英雄。
“好、好,真是孺子可教啊。”徐无间简直不能太满意,他捋了把自己花白的胡子,迫不及待地牵起温宴的手:“走,小娃娃,领我到你家去。”
摸见对方满手的茧子,温宴心中的戒心更消几分。他应声后准备领着这位怪人往前走,只可惜这对怪异的师徒二人还没来得及走几步,便被从后头追赶上的柳无渡拦住。
“二位请留步。”柳无渡话说的客气,人却将路挡得死死的。上一次他因在乎脸面未出手留人,可他现在已经理清楚了现状,自然不会像先前那般白白把人放走。好在他本就出自修仙世家,年纪轻轻便已经学会了御气,光是寻常地走路身姿都比他人好看。也正是因为此徐无间并未觉得冒犯,他甚至顺着对方的话停了脚步,乐呵呵地问:“小友有何贵干啊?”
“你不是说要收我做徒弟么。”柳无渡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为何说话不算话。”
“这......”徐无间是怎么也没想到柳无渡看着气傲竟是会主动说软话的类型,顿时有些为难。
若说温宴在他眼里是块璞玉,那柳无渡必然是已经稍加打磨的珍宝。温卫宴毕竟没有童子功,一张白纸说是好教也更难教,徐无间在这方面更欣赏已有基础柳无渡一些。本是觉得柳无渡心气高磨合不来他才坚定选了温宴,可现如今人家主动来问了,要说拒绝徐无间那可是万万舍不得的。
温宴虽粗苯,但他作为家中老大,最大的优点便是懂事。面前的少年风光霁月,自己却只是个村野莽夫,别说徐无间,他自己都知道如何抉择。见徐无间还在纠结,温宴怕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温温吞吞地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师父将我二人都收为徒好了。”
他这话说的是好听,可柳无渡可压根就没想过要和他做什么师兄弟。他皱起眉,只觉得这小子不要脸极了,还他没来得及反驳对方的痴想,徐无间倒是在一旁颇为爽快地点头。
“要是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眯眼笑,像只两头都讨着好的老狐狸。
师父都开口了柳无渡再反驳多少有些不合适,说多了只会让人觉得他性子刻薄。他忍下了此处暗亏,又实在有些气不过,便抢在温宴之前向徐无间开口:“既然都入师门,那自然须得分个序。我看这位小兄弟要虚我几岁,不如我为兄你为弟如何?”
这点听起来也算合乎情分,徐无间没意见,温宴自然乖巧应下。
“那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柳无渡终于觉得解气,摇着扇子追问。
温宴有些木讷,他尚不知柳无渡是带着满满的恶意羞辱他,如今老老实实点头回答:“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