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昔日赵国旧都,人口熙攘,为河北雄城。
赵人中又多慷慨悲歌之士,以侠义闻名天下。
随着秦军灭赵,在赵地施以酷法重刑,原本活跃的游侠群体遭受打击,赵地游侠在这十余年间近乎销声匿迹。
至少是不敢在明面上出现。
当听说有楚军渡河而来,并攻下安阳后,邯郸城中有许多人私下相聚,暗中议论。
一处破旧小屋,几个布衣男子围聚于此。
“卬(áng)兄,你消息灵通,那些楚人数量到底有多少?”
有人盯着正中一高大男子询问。
其他人也都举目望去。
司马卬沉声道:“说是有五千人,但他们打下安阳后就开始竖旗招兵,如今兵力或许不止。”
“五千人不算少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打下邯郸。我早就受不了秦人在吾等头上作威作福,如果这些楚人能打到邯郸来,我定响应他们。”有人希冀开口。
旁侧一人嗤笑道:“这怎么可能,他们也就第一天趁着秦人不备打下了安阳,如今北上攻打邺城,连续数日都未能破城。以这些楚人的表现来看,想要攻下邯郸这种大城,绝对不可能!”
几人开口议论,说着说着还有人吵了起来。
司马卬摇摇头。
昔日悲歌慷慨、尚武负气的赵地轻侠,如今只能窝在这破屋里打嘴仗。
要是换成以前,那可都是一言不合,就拔剑砍过去的。
司马卬是昔日赵地名侠司马蒯聩的后人,见识上要比这些普通轻侠高得多,见到争吵声起,他懒得与彼辈多言,转身离去。
或是因为南边安阳被楚军攻陷,邺城又被围困的缘故,邯郸城中的居民来往神色匆匆,各有异色。
若是抬头,还能看到远处的城墙上多有兵卒站立,数量远超昔日。
“楚军围邺城不下,郡守怕是不会安坐邯郸,定然要派兵前去解救。不知那楚军统帅的本事如何,是否能挡住这邯郸的秦军?”
司马卬边想边往家中走去。
只是他刚回家不久,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有里典带着几个秦卒找上门来。
“司马卬,叛军劫掠我邯郸,郡守特征召兵卒前往平叛,你亦在其中!”
里典板着脸开口,身后秦卒各握剑柄,虎视眈眈。
……
邯郸郡府,吏员来往多有急色。
“我已下令再征兵两千,加上前几日征召的兵卒以及郡中驻军,差不多有八千人。你明日率七千南下,将叛军歼灭于邺城!”
郡守张宾神色肃然,紧盯对面的郡尉。
郡尉王贺乃关中王氏支脉,算起来也是将门出身,颇通兵道。
此刻他听到郡守之令,有些犹豫:“叛军五千余人渡河而来,一日便下安阳,想来多有本事。而吾等仓促之间征召青壮为兵,未经训练,怕是难堪大用啊。”
张宾皱眉道:“那你想如何?”
“不如再等上几日,我先将征召的兵卒训练一二,等到各县援军抵达,届时军力便可达万人,到时候再南下攻打叛军更有把握。”王贺低声开口。
在王贺看来,临时征召的青壮如果不经训练,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战斗力。
张宾摇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等不起啊!”
“今叛军自白马渡河,靠着突袭拿下安阳,又北上围攻邺城,其声势浩大,已引得邯郸赵人心有所动。贼将又竖旗帜征召赵人为兵,你想在这里等待各县援军抵达,叛军同样也在四处招兵,他们打下安阳能收兵几百上千,若是再打下邺城,兵力又会增加多少?”
“这只是其一。其二则是叛军能渡河来,恐怕东郡尽数落入其手。你在邯郸等着援军的时候,万一南边的东郡叛军也渡河北上呢?吾等唯有趁其立足未稳,尽快将这支叛军歼灭,封锁渡口才行!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