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广又道:“吾闻张君与陈君乃刎颈之交,今命二君分攻河内、上党两郡,正是希望二位能同心协力,在打下两郡后可进取河东,一举夺下灭秦之要道。如此安排,两位可知我意?”
张耳、陈馀一听便明白过来。
河内、上党紧邻河东,而河东正是进入关中的一条重要通道。若他们能攻下河东,便可绕开函谷关,直接渡大河杀进秦人的关中老巢。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吴广把这任务交给二人,让他们去西边打配合,这绝对可以说得上重用。
两人兴奋交加,拱手应道:“蒙吴王不弃,命我二人为将。吾等自当为吴王下河内、上党,以取河东要道!”
“好,二位各率兵三千,可足?”
“足矣!”
见张耳、陈馀很是高兴,吴广暗暗点头,他这安排自是有深意在其中。
河东、河内、上党是进入关中的重要通道,同样也是秦军东来的必经之路,是抗秦的桥头堡。
当章邯出关,王离东渡后,这三地必先与秦军接战。
张耳、陈馀两人颇有能力,吴广将他们派去此处,就是希望他们在秦军出关后,能顶在第一线,给后方的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
两人是刎颈之交,遇到秦军攻伐时,定然会相互支援配合,要比其他人更用心,能最大程度的发挥战力抵挡秦军。
而且从明面上来看,这三地位置很重要,吴广派他二人去攻取,也能让他们感受到重用与信任。
可以说这种安排,大家都高兴。
处理好张耳、陈馀之事后,吴广的目光则望向了李良。
“我听闻李君与恒山郡诸多长吏有旧,不知可愿为我攻略恒山?”
李良愣了下,他没想到自己投降后竟还能有独立领军的机会,吴广的看重如暖流充斥他的心中。
他低首道:“良愿为吴王取恒山郡,若此事不成,当以头颅为献。”
“无需如此,李君奋力便可。”
吴广笑着摇头,又分配给了李良三千人。
转眼之间,吴广就决定好了三路攻秦之策。
张耳取河内,陈馀攻上党,李良略恒山。
他吴广自然不会闲着。
当着诸将的面,吴广昂然道:“三路大军既出,我当率主力北上广阳郡,取燕都蓟城,一举定燕地!”
“吴王万胜!”
众将皆兴奋欢呼。
四路出兵,齐攻四郡。
如此豪壮之事,让无数人心中热血澎湃。
河北之地,将被他们如秋风扫落叶般一举席卷!
广阳郡,范阳县。
当听说南边的吴广已经连下邯郸、巨鹿两郡,并率兵北上将要来攻广阳时,整个县中顿时被恐慌惊惧的情绪笼罩。
和南边的赵地诸郡不同,这里本属燕地,城中多为燕人。
他们对于南边发生的事情了解较少,相比于喜迎吴王,听闻楚人大军北上时自是恐慌情绪居多。
一处食肆中,有几人围坐,一边吃食,一边讲着南边来的传闻。
“听说那吴广生的两丈高,力大无穷,最善杀人。此人在战场上十分厉害,一个人便可打上百人,所以他一路领着楚人北上,没人挡得住!那些嚣张的秦人在吴广面前,全都怕的和兔子一样。”
“嘶……两丈高啊。怪不得都说楚人是蛮子,竟长得如此高大。只是我听说南边的百越蛮子会食人,不知荆楚蛮子也食人否?”
燕楚不接壤,且距离甚远,在许多燕人眼中,楚人的形象是模糊不清的。
再加上官府宣传的叛军杀掠各地之事,让他们心中多生畏惧,不免生出各种想象。
就在众人聊着楚人如何凶残可怕时,邻座有一人听得有趣,不由拍案而笑。
听到笑声,众人侧首看去。
刚才讲吴广形象的燕人男子皱眉道:“楚人即将北上,大家都害怕他们,这有什么好笑的?”
“咦,你不是城东的蒯彻吗?”
同时有人认出那发笑之人的身份,反开口取笑起来:“我可认识你,以前吹嘘说要学什么苏秦、张仪纵横天下,佐王侯得富贵,结果还不是窝在咱范阳。蒯彻啊蒯彻,吾等今日聊楚人你却发笑,我看你才是该被笑话的人。”
“就你这般穷破模样还想得富贵?”
众人打量着蒯彻身上的粗麻衣服,皆笑起来。
蒯彻被取笑,不仅不怒,反而也跟着众人大笑。
“诸公看好便是,富贵之事,我蒯彻取之易也。”
笑毕,蒯彻付完钱,大步走出食肆。
食肆外,秋风正飒。
蒯彻立定,望向大雁飞走的方向。
那是南方,赵地,也是吴广大军前来的方向。
“秦灭六国,四海一统,十余年来再无我纵横策士的用武之地。而今四方烽火冲天,天下纷纭,正是我蒯彻奋起,继苏秦、张仪之业,搅动乾坤之时!”
“天下,我蒯彻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