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翳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唐军抓住王离被秦廷押走的时机,在秦军尚未来得及调整布防前,突击守备空虚的上党,一连攻破数座城邑。
董翳率兵抵达上党的时候,上党东部的城邑大多被岳成拿下,秦军连壶关都给丢了,岳成兵锋直指上党郡治长子城。
董翳没有办法,只能在长子和岳成对峙。
在此之前唐军连战连捷,士气如虹。
秦军则是战败之后连主帅都被抓了,上到主将董翳,下到普通秦卒都没什么战心。
导致多次交锋下来,秦军一直被压着打,也就靠着两万多的人数苦苦支撑。
就在这时候,司马欣派来了使者。
“让使者进来。”
董翳冷着脸开口,又命亲信在帐中执刀斧而立。
陈平走入董翳帅帐时,眼皮先跳了一下。
十几个壮硕汉子立在帐中两侧,手中执着明晃晃的刀斧,个个凶神恶煞,让人想不害怕都难。
而在主位上,坐了个浓眉虬髯的威武将军,正冷冰冰的盯着他。
“太行陉口已被唐军夺取,河内上党不相通,你言是司马将军使者,欲视本将为愚人乎?来人,给我将此唐贼拿下,斩首示众!”
董翳话音落下,便有两人上前拿住陈平双手,作势欲要推出去斩首。
陈平大惊失色,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脑袋就要没了?
出使敌营这么危险,蒯彻那厮怎么一直没死?
思绪从脑海中闪过。
不过陈平终是智谋之辈,他双目扫视帐中,见硕大的帅帐只有董翳一个秦将,并无其他将领在侧,心中已是明白大半。
他强忍慌乱,大笑不止。
这模样让董翳眉头微蹙,他呵斥道:“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我笑董将军死到临头,不思如何求活,反而来杀救你之人!你可知司马欣降唐之后,唐王帐下谋士欲要如何对付你?”
陈平话到此处则断,冷笑不言。
但其话中的信息量足以让董翳抬手,示意手下将陈平放开。
“司马欣降了?”
董翳阴着脸询问。
太行陉口一断,他很难知晓河内郡的司马欣情况,本以为此人是唐军派来劝降的使者,为掩人耳目才用司马欣使者身份为掩护,哪知对方说出这个惊天消息。
陈平甩了甩被捏红的手,笑道:“随我前来的有司马将军亲信,董将军只需派人询问一番,自是清楚。”
董翳挥手,让一个亲信下去询问。
片刻后,亲信回来,在董翳耳畔说了几句。
司马欣确实降了。
董翳怒气涌上心头。
好你个司马欣,居然真的降敌了。
他想起当初两人在淇水畔的对话。
董翳担忧司马欣挡不住唐军,司马欣拍着胸膛放豪言道别说吴广只有十万人,哪怕再来十万他也挡得住。
结果董翳刚带兵北上,司马欣就被吴广击败赶跑。
董翳当时还担忧朝廷政变后,他们该如何办。
司马欣又说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和贼人为伍吧。
结果口口声声说不与贼人为伍的司马欣,投的比他董翳还快。
“好司马!你司马欣可真是大秦忠良啊,我呸!”
董翳咬牙切齿,在心中痛骂昔日友人一顿,转而又想到陈平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略微犹豫后,挥手让帐中其他人下去。
这才向陈平问道:“你言司马欣降唐后,有人欲对付我?又言你能救我,此乃何意?”
“司马将军言董将军乃秦国死忠,恐不易投降。故而唐王麾下有公卿之士献言,说不如让司马将军佯做未降,假意率军攻取太行陉口,来投董将军。彼时董将军必无防备……”
陈平话到此处,侧首看了眼刚才刀斧手所站的位置,冷笑道:“司马将军便可于帐中埋下刀斧手,邀董将军私下议事,然后以通敌为名当场斩杀。之后司马将军接管全军,再交予我唐国换取大功。敢问董将军,此策如何?”